“嗯,过会替你揉揉。” 盛绥褪下半边袖子,背对着季维知,冲镜子贴药。
季维知闻到药味,立刻翻身起来了。
男人的肩膀有道疤,颜色依旧显眼,周遭还有没退去的痕迹。
季维知走到旁边,心都像被放在铁轨上碾。
“我帮你贴。” 季维知伸手。
盛绥摇头,“我贴得着。”
“你贴不着!” 季维知二话没说把药拿手上,极轻、极慢地在裸露的皮肤上比划,“是这儿么?”
“你就随便贴吧,反正就那一块,贴哪都一样。”
“那哪成呢。” 季维知最后还是问了好多遍才找准位置。
闻着药香,季维知鼻子都被熏酸了。
盛绥见他这样:“你怎么还要哭呢?”
“我没有啊,你别瞎说。” 小孩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心疼成那样。
盛绥看破不说破:“不疼,真的,痂都快掉了。现在就是怕旧伤留毛病。”
“所以留毛病了吗?” 季维知把手掌捂在伤处,
“还没痊愈呢,时疼时不疼的,我哪知道是旧伤还是新伤。”
季维知鼓起嘴巴:“你看,你怎么骗人?刚还说没事了。”
盛绥无奈道:“确实没什么大事,就是阴天、雨天骨头疼,平日伤口痒,没别的。”
“这还不叫事儿啊!” 季维知急得团团转,本来半蹲的姿势被他整成半跪了,“车上有随行医生,虽然他经验肯定没陆桐多,但应该能救个急。我带你去找他吧?哎,或者等下一站雁城大学的师生上车了,找个医学院的老师问问也可以。”
季维知挺激动,都没注意身前的男人已经转过身,把他揽进怀里。
耳边的呼吸越来越近,是盛绥赤脚踏在月光上,正低下头,贴着季维知的鬓角。
“怎么?” 季维知感受到盛绥气息的变化,这才停话问道。
“没事,就是看你这么替我着想的样子,” 盛绥低声笑,“挺心动的。”
季维知也愣神,好久才答:“我…… 好像还是头一次听你说这种话。”
盛绥确实很少直白地表述,即便是确认关系那天,也是季维知在拿话堵他。在商场里混久了,盛绥太知道怎么掩饰内心。
男人想了想,自省道:“是吗?”
季维知连连点头,“对啊。除了今天外,你几乎不说这种词的。”
盛绥笑,“你爱听?”
季维知撇撇嘴,“这不废话吗,谁不爱听。”
盛绥了然,虚心接受:“那我认认真真,再对你说一回。”
季维知竟有些紧张,偏头看外头站台的灯,和不停倒退的群山。
夜色埋住男人的脸,他的声音很轻,在微微晃动的车厢里勉强能听清,可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季维知的心坎上。
“刚刚车头经过卢家坳,我看见月亮悬在山头上。你恰好敲门进来,满头都是银光。那一刻我就在想,这是我的知知,是我找到过的,最美的山坳。”
火车不会倒退,那些山川树影也没法重现。所以盛绥一点儿也不想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