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绥没答,只是问:“它凉了没?”
“没有。” 季维知想了想,“还挺好吃的。”
“那就好。”
俩人又沉默下去。
季维知只好没话找话:“你手里是什么?”
“这个?” 盛绥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是指绸缎包着的东西,“哦对,给你的。”
“给我?” 季维知追问,“啥啊?”
盛绥言简意赅:“信。”
“什么信?”
“在 X 国写给你的信。”
季维知忽然站住脚,不可置信地望着盛绥。
在盛绥临走前,季维知曾在码头撂下狠话,说什么如果他敢退伍把自己扔在这,这辈子就不用再联系了。
不联系是不可能的。刚到 X 国时盛绥就给季维知寄过信和钱,但没过多久,信被拒收,钱却没有。
如此两次之后,盛绥便懂了。小孩在生气,倔起来谁也拦不住,他不敢再去触人家霉头,平添不痛快。
于是写的信、留的话都只敢藏着,在异国他乡发泄情绪,甚至就连这种程度的剖白都不敢写得太直白——想着,万一哪天,小孩会看到它们呢?
然而这些事,季维知是一概不知的。
他当时没了去处,在清福米庄打工。米庄老板惯是见钱眼开,见有阔少来信自然是先扣下钱,又怕季维知发现,索性把信封原封不动扔回邮筒。
因此,季维知只当这两年自己被遗忘了。
季维知隔着雨幕,表情很可怜。
“你既然写了,为什么不寄给我?” 季维知压着声音,脚步不动,“我、我等了好久……”
盛绥下意识想问那些被退回的信,可看小孩委屈得快哭出来,什么都不敢说,只顾着心疼了。
他伸手想碰碰小孩的头发,很快缩了回去,“你…… 在哪等?”
季维知低低地说:“哪都有。最开始去的清福米庄,后来他们不收学徒,我就去跑街了。”
盛绥把伞又撑近了点,轻声问:“很辛苦吧。”
“还好。” 季维知皱了皱鼻子,“没你赶我走时辛苦。”
盛绥见季维知小狗似的耷拉着脑袋,表情波澜不大。
——然而,不久之后,好几家钱庄纷纷撤资清福米庄,就像收到谁的暗号。同期,米庄资金周转不力,悄无声息地关门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现在此景的盛绥,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小孩不语。
季维知憋不住火,沮丧地质问:“两年了,你理都不理我…… 我还以为是我把话说太重,气得你再也不要我了。可、可你气什么?我都还没气!”
车轱辘话颠三倒四地说,盛绥也不嫌烦,等他把语序倒腾明白了才开口:“没有不要你…… 不生气,好不好?”
他晃了晃手里的家伙:“你瞧,我写了信的,也寄过,只是没到你手上。”
季维知撅着的嘴唇这才下去:“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