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有季北秋给他放着的拖鞋,他好像从来都是那么细心。
沈云星把自己的脚放进居家拖鞋里,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球衣已经快皱成烂干菜了,沈云星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手臂,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一股酒臭味。
外面的季北秋好像也才刚醒没多久,拖鞋的踢踏声回荡在客厅里,又隔着一层薄薄的门传了进来。
沈云星瞬间紧张了起来,他像是一只炸毛了的猫一动也不敢动,只敢支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生怕季北秋一个心血来潮直接把客卧的门打开。
好在季北秋没有,沈云星长抒了一口气,他在房间里捣鼓了一下自己的球衣,试图让它看起来没那么皱。
他又连着深呼吸了好几次,做好了健全的心理建设,才敢把门小小地推开了一丝缝。
沈云星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季北秋的耳朵敏锐得像个探测器,门刚开,他就把头转了过去。
季北秋刚洗了头,没吹干,湿掉的头发就被毛巾盖着,他好像连擦都没擦一下,发尾就这样淌着水,全部都滴落在了他身上纯棉的居家服身上。
现在的季北秋身上穿着白色的短袖,灰色的运动裤,和沈云星印象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沈云星没那么尴尬了,他把门推大了点,说起话来却还是有些结结巴巴。
“南、南……”
改口没那么容易,沈云星还是一时转不过来,但他和季北秋对视时又从善如流地换了个称呼。
“北秋哥。”
沈云星终于不结巴了,但他一紧张就会有许多小动作,就比如现在。
他伸出舌头一闪而过地舔了下嘴唇,低下头盯着自己白皙的脚背,斟酌了半天的用词,才勉强挤出一句话:“好巧啊。”
他和季北秋之间好像没有久别重逢的竹马的喜悦之情,他没自己想的那么激动,季北秋看起来也没那么惊喜。
沈云星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他把原因归结于做完那些能让他一回想起就头皮发麻的记忆。
“嗯,好巧。”
季北秋搬走的时候就已经二十岁了,五官和现在几乎没什么很大的变化,只是眉眼看起来比以前锐利了点,个子好像也又再高了一点。
他让沈云星觉得很陌生。
沈云星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绞在了一起,站着的背也挺僵硬得挺得更直了。
他突然想起来,昨天的季北秋还哄骗着他喊哥哥,“哥哥”和“北秋哥”意思相差的不大,但好像又有很大的差别。
“北秋哥”听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称呼,而“哥哥”听起来就像是在 撒娇。
沈云星莫名地觉得现在的季北秋坏焉焉的,像是以逗他为乐一样,但当他看到季北秋笑的时候又没这么觉得了。
他好像重新看见了以前隔壁的邻家小哥哥。
季北秋笑和不笑差很多,这次的笑是他刻意模仿出来的,模仿他记忆中季南夏的微笑。
果不其然,他视线里的沈云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松了下来,目的是达成了,但季北秋开始觉得不爽了。
他轻轻地磨了磨自己的牙,伸手用毛巾擦了把还湿漉漉的头发,面上还是笑得亲和,叫起沈云星的名字来也是格外亲昵:“云星,要不要去洗个澡?”
沈云星纠结了一下。
赶回去上早自习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他自己也受不到了身上的味,还是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季北秋轻快地起身,去卧室自己常穿的衣柜里帮沈云星翻了套衣服出来,他把毛巾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走到沈云星面前,“诺”了一声,把衣服递给了他。
他身上洗发水的味道很重,有好闻的草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