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礼回国的前一天,黄栌在睡前和他通话。
她抱着那朵毛绒绒的玫瑰花,高兴地和他商量:“孟宴礼,明天我去接机吧!”
“上午没课?”
手机放了扬声器,她腾出手,翻了翻电子课程表。
其实上午本来是没课的,恰逢国外一所美院的几位老师在他们学校交流,今天接到孙老师的通知,明天上午有一位老师要做艺术讲座,好几个系都可以去听。
“有讲座,国外的老师讲,不过我可以不去的。”
刚好是妈妈所在的那所美院,她当然心有期待,想着妈妈会不会也一起跟着来了,毕竟暑假时看交流赛的教师名单上,是有妈妈的。
但黄栌这几天有事没事往老师办公楼跑过几趟,却只见过一两个外国老师的面孔。
孟宴礼在电话里逗她:“不是领奖学金的好学生么,讲座都不去了?就这么想见我?”
隔着很远的距离呢,又没在打视频,黄栌也就大着胆子在电话里回嘴:“我是怕你想我,那天在电话里你不是说想我么......”
道行还是差了些,越说声音越小,惹得孟宴礼笑了半天。
“你,不许笑!”
“好,不笑。”
但后来黄栌还是没去接机,孟宴礼说让她去好好听讲座、好好学习,他有人接了。
黄栌很诧异地问:“谁呀?”
“你爸爸。”
他们谈恋爱的事情,黄茂康还不知情。
黄栌一提自己爸爸就心虚,只能答应下来:“那行吧,别忘了挑家贵一点的饭店让他请,他有钱!”
她去一趟机场也确实太折腾了。
上午的讲座要翘掉,本来就有一点可惜。下午第一节她还有课,午饭估计也不能陪孟宴礼好好吃,只能匆匆赶回学校,这样也不像给他接风,还得他迁就自己的时间。
爸爸去接机也好,他们可以吃顿贵的、好的,再聊聊天。
等她下课再去找孟宴礼,可以约他一起吃晚饭。
啊,孟宴礼要回来啦!
好开心!
“黄栌,你在笑吗?”
“......咳,没有。你听错了,我完全没有笑。”黄栌掐着自己大腿说。
这样决定好,隔天一早,黄栌跟着室友一起去阶梯教室,听讲座去了。
天气有点冷,她一路把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又戴上了羽绒服帽子。走进阶梯教室时,发现前排座位上坐的都是学校领导和老师,还有早来占好座的同学。
这么多人?
大家都很积极嘛!
仲皓凯他们在教室中间处和她招了招手,黄栌和室友一起走过去。
“裹得像个粽子。”仲皓凯这样评价她。
因为今天要见孟宴礼,黄栌特地在羽绒服里面穿了连衣裙和打底袜,又怕冷,所以围巾裹得很严。
她摘掉围巾,刚想回怼仲皓凯,问他懂什么,余光却瞥见一个身影。
黄栌不敢置信地瞬间转头,看过去——
讲台前有一位样貌陌生的外国老师,正在调试电脑投屏。而站在外国老师旁边那个身形优雅的女人......
那是...是妈妈吗?
女人穿得偏职业一些,不苟言笑,但她和黄栌某些地方是有些相像的。
和14岁时见她稍微有些不同,妈妈比那时候丰腴了些,手腕不再如同记忆中那样纤细苍白。
期待过,但没想到会在自己学校的阶梯教室里、在熟悉的课前嘈杂里见到妈妈。
张琼全程站在讲台旁,腰上别着扩音麦的小机箱,充当了那位外国老师的翻译。
外国老师讲课很幽默,连仲皓凯都没玩游戏或者睡觉,还像模像样地拿了个本子记下几笔。
黄栌却总在走神。
黄栌腰板坐得笔直,希望妈妈能看见她。
外国老师说了个笑话,教室里哄堂大笑,黄栌却不合时宜地想起很多和妈妈相关的过去。
那些生活片段,无法抑制地充斥在脑海里。
讲座一个半小时,中间休息时,黄栌看见妈妈和几个老师聊着天,一起去了教室外面。
她肩膀塌下来,深深吸气,再吸气,终于把背包打开,拿出笔记本。
甚至分神想到,幸亏今天来听讲座的同学里没有偷吃煎饼果子和韭菜馅饼的,没给他们学校丢脸!
“黄栌,你刚才听了吗?我怎么瞧着你像个傻子似的,总在愣神啊?”
仲皓凯停下手里转着的笔,用笔的后端敲了敲桌子,“我记笔记了,你要看吗?”
“哦,谢谢。”
仲皓凯愣了一下,认真打量黄栌:“说你是傻子你就认了?不是,你怎么了?和男朋友吵架了?”
“没有没有,笔记借我看看吧。”
“黄大傻子。”
“你是不是有病......”
后半程讲座,黄栌开始和以前一样认真听、认真记笔记。
等讲座散场后,有不少外文好的同学去找老师问问题、聊天,这当然也是学校喜闻乐见的情景,有没有老师安排的“托”,就不清楚了。
黄栌也抱着她的背包,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