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解燕停半真半假的话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扰乱了却戎的心智,但很快,八百个心眼的雌虫就反应过来,总共他们才分别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解雁行要是能如此争分夺秒地移情别恋,那他不如直接开战舰把虫轰回地球算了。
至于另一种解雁行刚穿越到虫星,雄虫素紊乱期间不小心被雌虫趁虚而入的可能,却戎也直接排除了,他相信如果发生了这种事,解燕停知道之后一定不会比他镇定到哪里去,说不定在他知道这件事之前就先开战舰轰平了整颗卫星。
思忖结束过后,却戎打算将计就计,利用解燕停的言论待会好好跟解雁行撒个娇,“胡搅蛮缠”地硬说他来“捉奸”,要解雁行赔他精神损失费,以此讨点好处。
想着解雁行可能会一脸无奈地任由他亲亲抱抱,被他说烦了还会主动轻咬他的眼皮和耳垂,却戎气血上涌,扬手就将操纵杆抬到了最高,跃迁舰疯了一般地往前疾驰。
“却戎……你知道你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吗?”坐在副驾驶上的兰德尔将军默默扣齐三根保险带,又检查了紧急逃生舱是否完好,随时准备抛下他这位为爱情迷失的糟糕学生,弃船而逃。
确认联系上解燕停之后,解雁行彻底放松下来,神情中也多了几分慵懒。不一会,那年轻雄子送走吝啬雄父之后还特意折返回来,热情邀请他们留下用餐,还说天晚了可以住下,只要解雁行愿意同他讲讲外面的事。
解雁行本来就因为定位的缘故要留在附近,此刻一拍即合,宾主尽欢。
“所以你们总共是……”
“两位。”解雁行卸磨杀驴这一招用得十分果断,反正看情况却征平时也没少被村里的雌虫占便宜,他回过头,礼貌笑道:“天色已晚,你们还是赶紧回家吧,不然等天彻底黑下来,路就更难走了。”
“雄子。”贪财雌虫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您方才好像也没提现金的事,这五千虫币……”
“等接我的虫来了,自然有虫会专门和你商谈白狐狸皮这件事。”解雁行笑了一下,不仅是白狐狸皮,那位善于讨价还价的少将肯定还会就其他各种皮都好好“洽谈”一番。
贪财雌虫还想再说什么,但他的雌弟赶紧拦住他,生怕自己眼皮子浅的雌兄纠缠不休惹恼了雄子,到时候害得他嫁不出去,那真是得不偿失。
“雌兄你先回去吧,我要留下来伺候雄子。”年轻雌虫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正要转身给解雁行抛一个媚眼,却发现那只雄虫居然早就走远了,而那只讨虫厌的当归亦步亦趋地跟着雄子,竟还远远给了他一个警告性的眼神。
雌虫赶紧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饭桌上,本就能言善辩的解雁行仅凭几段对于第三星的描述,就让年轻雄虫听得如痴如醉,分外向往外界,总感觉下一句话就是央求解雁行离开的时候把他也带走。但少顷他又叹了口气:“可惜……我的雄父年岁已高,若是我走了,家里的雌眷肯定会受欺负……想要带他们走,他们又不一定像我一样乐于接受变化,到了外面,他们也很难找到工作……”
“可以一步步来,先打通这里与外界的联系,有一条通往外界的路就非常重要,和外界的来往多了,自然就能开阔你家虫们的眼界。而且也不一定要选择离开,这里是生你养你的地方,你完全可以将外界的一切带回家乡。”解雁行慢条斯理地说。
“可是……跃迁舰太昂贵了,我们买不起……先前也有虫驾驶的飞舰出故障,临时停靠在我们这里。我家为他提供了修复材料,这部终端也正是那个时候他抵给我的。同时,我也得知了一艘跃迁舰的价格,恐怕倾尽我们几个村所有虫的财产,都不知道买不买得起一架。”
“不一定要你们出钱买,你可以吸引别虫来投资……例如这颗卫星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独属于你们,其他地方都没有的,甚至不一定是实物。你通过星网宣扬出去,为了获得这份‘特产’,自然会有虫特意来开辟航线。”
见年轻雄虫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解雁行微微一笑:“不要着急,虫族的一生十分漫长,你有大把的时间来经营这件事。”
却征安静地坐在一旁吃着东西,雄虫们的对话他左耳进右耳出,即使想去留意,心也定不下来。
冥冥中他自有一种玄而又玄的预感,昭示着有一只对他非常重要的虫即将到来。
在若干年前,却征刚刚流落到这只荒星的时候,因为失忆的缘故,他总是没有安全感,仓惶地等待着,渴望亲属的到来,渴望有一天能有一只雌虫或者雄虫敲开他的门,或是欢欣鼓舞或者激动流泪,告诉他: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来接你回家。
他日复一日地等待着,直到已经完全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直到新的记忆逐渐充斥脑海,也没有等到那只来接他的虫。
却征也曾主动去找过那艘出故障的跃迁舰的主虫,就在两年多前,帮忙搬运一些材料,最后询问能否搭乘他的舰艇离开,只可惜那只雌虫拒绝了,因为乘客数有限,早有一只雄虫花重金率先预定了这个位置,而却征支付不起昂贵的船票钱,只能作罢。
雌虫不是很好意思,想了想说可以赠予他一瓶香水,是主星上卖得最好的香水,由一只已故高等雄虫代言,风靡全球。接着他还笑呵呵地讲起了这名高等雌虫的风流韵事,说是被一只高等雌虫少将迷得吆五喝六的,言语中既有为高等雄虫感到不值,又有对那名雌虫少将的钦羡。
却征没有兴趣,随便听了几句,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那天夜里,他忽然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消失的记忆不停地在脑海中闪回,但又转瞬即逝,只留下黑白画面的尾巴,那种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指缝溜走的懊恼,与莫名其妙痛彻心扉的战栗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不管做什么都无法排解,只能无力地辗转难眠,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