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京兆府少尹王皋jiāo接了各类卷宗之后才启程离开长安,此时家人已先行数日,看护着家财行李雇舟东去了。他的身边只剩两个家奴,牵着他乘坐的马孤零零地前往码头。到得码头乘舟时,王皋发现连一个送别的同僚也没有。
他自然理解同僚好友的苦衷,不过见此状况也难免有些寂寥。他叹了一口气,翘首迎着漕河上吹来的凉风站了一会,河面上船帆晃动,远远地传来了号子和歌声,古意盎然的景象宽阔的视野让他的心境也好了许多。
“也罢,乘帆远去相忘于江湖,也不枉相识一回。”
奴仆们站在身后,大概也听不懂阿郎的话,只等他磨蹭了一会,雇的xiǎo舟靠岸了,便搬了东西随王皋一块儿登舟离开。
船头上有个泥炉子,王皋把带的酒水放上面温热,请船夫奴仆们一同饮酒,船夫是个健谈的人,把听来的各种逸闻趣事拿出来消磨时间,倒也轻松自在。
“阿郎见到码头上的粮船没有?”船夫一面摇桨一面指了一下西边说道。
王皋随口道:“见了。”
船夫哒巴了一下嘴道:“山东各道运来的粮食布匹。俺们关内没以前那么富庶了常常干旱,长安的人又多,粮食不够吃须得从山东各道用船运哩。几年前运点粮食那叫一个辛苦啊,码头上天天能听到运粮户的抱怨声,然后出了个王爷到黄河上说‘不信治不了这河’,嘿!他就真办成了……”
“三河法么,又不是什么新鲜事。”王皋神色有些不虞,“你提那王爷干甚,有啥趣味儿?”
“阿郎见识不xiǎo,读书人呐?”船夫打量了一番,随即又得意洋洋地说:“俺亲眼见过那王爷,您别不信听俺徐徐道来。”
王皋哼了一声:“权贵者深居豪宅,你能见着他?”
船夫道:“说起俺怎么见着王爷,就要说点逸闻趣事了……”这才是重点,逸闻趣事才是闲聊时的开胃菜。
于是船夫便将晋王如何和码头官吏打赌,如何两柱香之内称得满船官粮的重量惟妙惟肖地讲了出来,中间免不得添油加醋把晋王说得如诸葛亮一般神机妙算,这才能达到让人好奇感叹的戏剧效果啊。又说是自己亲眼所见,自然要吹嘘一番以标榜见多识广。
可是船夫的解闷法子却没能让王皋愉快起来,真是吹牛吹到了羊屁股上……其中关系当然王少尹肚子里清楚,只是不想再船夫面前说那些事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