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是谁?是男人是女人,今年多大年纪,哪里人,做什么事情的,ta带走吴芸的女儿做什么?”周锡兵的手指头轻轻叩击着茶碗,目光盯着普云大师一动不动,“师父,您知道吴芸问的ta到底是谁吧。”
禅房中的气氛一下子僵硬起来。中年和尚的脸上都急了:“公安同志,您也听了这段录音,您说,这里头,这位女施主有一句话提到这个人的身份来历吗?”
“您的意思是,您不知道?”老李突然开了口,“师父,您不知道的话,还由着吴芸自说自话这么长时间?”
普云大师转了七颗手中的念珠,轻轻叹了口气:“其实,香客们过来跟老和尚说禅,不过是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我又不知道她女儿究竟在哪里,何必非要再追着问这位女施主口中的ta到底是谁呢?我要是知道她女儿在哪里,又怎么会在你们面前隐瞒呢。是女施主高看了老和尚,其实老和尚什么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老李将手放在了长案上,目光继续盯着普云大师的眼睛,语气轻快的近乎于嘲讽:“师父实在是妄自菲薄了。您什么都不知道,又为什么特意做了录音,好让我们过来查证呢?”
普云大师的脸色已经近乎于无奈了,他放下了手中的念珠,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来惭愧,我自小跟着师父修行,可到今天也没能得道。我只是和尚不是佛,吃着人间的五谷杂粮,又怎么能够超脱。老和尚也怕跟人扯皮,也要自保啊。”
老李还想再追问什么,外头已经有和尚匆匆忙忙地过来,朝中年和尚的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原本团团脸的和尚脸上立刻绷紧了,赶紧又过去将话传给了自己的师父,然后冲两位警察露出了抱歉的笑容:“真对不住,公安同志,我师父现在有点儿事情要处理。这对话的录音,你们办案要拿走的话,现在拿走都没问题。我师父知道的,都已经跟你们说了。”
从禅房中出来后,老李面上的神色相当难看。他几乎可以肯定,这老和尚是知道什么的,但是他不说,他们就不能硬逼着他说出来。
临出门的时候,普云大师还站起身,亲自送两位警察出去。
周锡兵谢过了普云大师,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脸上:“师父这是要去帮人看风水了吗?”
普云大师脸上露出了个无奈的笑容来,叹息声简直要让正月里冒出头的春光都暗黯淡了:“人只要有所求,就难以超脱。比方说和尚想要寺庙扩大,想要政策更加倾斜于教派的发展,就不能光修行,得跟外头打交道。只要没成佛,都跳不出三界外,还陷在里头。”
周锡兵没有就此放过这位老和尚,反而近乎于咄咄逼人地追问下去:“可师父您不是说您不会看风水吗?”
普云大师还是苦笑摇头:“没办法,你说你不会看,别人非说你会看,那你也只能会看了。”
周锡兵的瞳孔微微缩了缩:“别人也说师父您会开生门,您为什么要拒绝给吴芸的女儿开生门呢?”
远远的,寺庙里头的钟声又响了起来。周锡兵不知道这钟声是香客们花钱撞的,还是寺庙中的和尚们到点儿开始做功课了。
悠长的钟声里头,普云大师的眼神十分平静,他看了一会儿周锡兵,轻轻摇了摇头:“风水好不好,其实看的是主家自己。不然金銮殿上的皇帝换了那么多人,风水又怎么会轮流转呢。可生与死,却不是老和尚能糊弄过去的。我开不了生门,帮不了她。”
周锡兵盯着普云大师的眼睛:“师父,您给谁开过生门?吴芸又看您给谁开过生门?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师父,您是在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