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这样……”程千帆面露悲伤之色,悲伤中带了一分愤怒,两分震惊,三份羞愧,四分苦涩。
“八目昌二已经招供了,此人因为怀疑谷口教授和女助理晴子有暧昧关系,故而心中生恨,曾经意图下毒谋害谷口教授。”荒木播磨喝了一口清酒,说道。
“只因为没有下毒的机会,八目昌二便偷偷外出,以三百日元的价格通过卖毒药的支那小贩雇佣了一名刺客,对谷口教授行刺杀之事。”说着,荒木播磨将八目昌二的口供递给宫崎健太郎。
“卖毒药的支那小贩也已经被抓,其人对于帮助谷口宽之收买刺客之事供认不讳,并且当面指认了八目昌二。”荒木播磨说道。
程千帆双手拿着口供,垂目看,供纸上有一大片褐色,这是鲜血干涸后的痕迹。
他的双手颤抖,悲愤吼道,“简直是畜生不如!”
他自然知道,八目昌二乃是被考打成招,对于这个日本人的生死,他并不关心,他悲愤的是那个小贩,很显然,这个无辜的同胞是被日本人野蛮抓捕,屈打成招,最后的结局自然也可以预料。
看到宫崎健太郎悲愤的样子,荒木播磨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安慰说道,“宫崎君节哀,能够查清此案,也算是告慰谷口教授在天之灵了。”
说着,荒木播磨又补充了一句,“经过调查,谷口教授和晴子之间的关系可能是清白的,八目昌二性格古怪,故而有此惨事。”
这是三本次郎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暗示,以春秋笔法,模糊口吻谈及此暧昧情事,也算是给谷口宽之保留了几分颜面,如此,也可对来电垂询此事的山田乙三将军有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
“荒木君,我请求由我来处决八目昌二。”程千帆咬牙切齿说道。
“很遗憾,宫崎君我帮不了你。”荒木播磨说道,看到宫崎健太郎生气、不解的目光,他解释说道,“八目昌二招供之后,许是良心发现,他撞墙自尽了。”
“便宜他了。”程千帆表情无比阴狠,冷哼一声。
“还有晴子小姐,得知谷口教授遇刺的真相后,她无法接受,也上吊自杀了。”荒木播磨缓缓说道。
程千帆盯着荒木播磨的眼睛看了好一会,默然点头。
随后,他起身向荒木播磨深深一鞠躬,“荒木君,能查清此案,老师也能够死而瞑目了,我代老师谢谢荒木君。”
荒木播磨回了一礼,“此事,真是……一言难尽啊!”
说着,他又拍了拍宫崎健太郎的肩膀。
宫崎健太郎是目前在上海的和谷口宽之最亲密之人,此事盖棺定论,是需要得到宫崎君的点头的,他知道,以宫崎的聪明,定然能够察觉到其中的不寻常之处,但是,宫崎很聪明,知道这个结果是对大家都好,都能接受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谷口宽之死在上海,作为谷口的学生,宫崎健太郎也是有责任的,不过,现在案情清晰明了,乃是感情纠葛引发,属于外界不可控因素,如此,宫崎健太郎身上便也没有什么责任了,也足以向谷口宽之的亲友有一个交代。
此乃皆大欢喜之事。
……
翌日。
礼查饭店。
西装革履的小程总手中拎着礼盒,行走在走廊里。
侍者白小虾在头前引路。
“程先生,贵客在里面等您呢。”
“去吧。”程千帆从身上摸出一张钞票递过去,摆摆手。
“吓吓侬,吓吓侬。”白小虾欢天喜地的接过,隐蔽的使了个眼色。
程千帆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白小虾这才退下。
“宫崎君,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绫子。”川田笃人接过宫崎健太郎递过来的礼盒,微笑说道。
“绫子小姐,前番行色匆匆,实在是失礼了。”程千帆鞠躬一礼。
川田绫子一身和服,脚踏木屐,脸颊上泛起红晕,屈身回礼,“是绫子要谢谢宫崎君救了哥哥。”
程千帆连说不敢当。
“议员阁下。”程千帆进屋见到坐在沙发上的川田勇詞,直接行了九十度的真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