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兴戈慢条斯理的擦拭手中的短枪,他的目光专注且深情,仿佛那把毛瑟手枪便是深爱的女子。
在他的旁边,一个男人在呼噜呼噜的吃面。
是黑底的那种大碗。
「他们准备行动了。」卢兴戈缓缓说道。
「为啥?」平鹿昌问了句,然后继续呼噜呼噜吃面,仿佛问问题只是配合卢兴戈说话,吃面才是最主要的。
「广西仔慌慌张张过去了,他这个时间应该在自来也打电话,然后直接回家,现在却向北去,这应该是去永平书局打电话,这说明自来也那边的电话线被剪断了。」卢兴戈说道,「他们已经找到了我们的落脚点。」
「组长,那为啥昨天不打电话出去?」平鹿昌放下筷子,抬头问道,「站长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不能打电话。」卢兴戈摇摇头。
他不确定敌人是否早就锁定了他的位置,不确定敌人时不时等着放长线钓大鱼呢。
那么,他打出去的电话也极可能被敌人查勘,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每一个转出去的电话,电报局的接线员都心中有数。在意识到自己被敌人盯上后,卢兴戈首先考虑的是绝对不能牵连到上海站本部。
…
卢兴戈现在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果断突围。
一开始他不确定对方时不时冲着他们来的,抱着侥幸的心态。
等到意识到对方的目标正是自己之后,卢兴戈曾经尝试摸出去,不过,他很快就注意到西自来火行街都已经被对方布控。
敌人此前虽也许还未具体锁定他的位置,但是,显然笃定他就在西自来火行街,已经在外围将这附近紧紧包围了。
呼噜噜。
平鹿昌继续吃面。
终于,他端起大黑碗,将碗里的面都吃光了,打了个饱嗝,脸上露出满意且幸福的笑容。
卢兴戈微笑着,他看平鹿昌的眼神犹如看自家憨厚老实的兄弟。
「组长,是我害了你。」平鹿昌说道。
在卢兴戈机敏的发现被敌人盯上后,两人就此事进行了沟通,平鹿昌说了‘邮差,老邢死了的事情,讲了自己曾经在老邢的家里见过一个陌生人,他怀疑老邢有问题。
卢兴戈立刻便得出判断,老邢应该是有问题的,且敌人一直都知道平鹿昌的身份,只所以没有对平鹿昌下手,应该就是放长线钓大鱼。
自己刚刚从浦东回上海,对于这边的情况并不了解,却是一个不小心自投罗网了。
「你我是兄弟,这话就不要再说了。」卢兴戈爽朗一笑,他将毛瑟手枪插在腰间,起身拍了拍平鹿昌的肩膀,「你我乃袍泽,杀敌报国,马革裹尸乃生平最大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