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潇南低头看她好一会儿,被架在她肩膀上的手臂收了一下,转头对面前的几个妃子说道:“从即日起,你们没有命令便不可出宫门,眼下前朝尚未稳定,待朕处理了那些事便会来处理你们。”
许是没想到谢潇南说的话这样冷酷无情,几个妃子同时愣住。
他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不准她们再出宫门在后宫乱转,等他处理了眼下的事,就会将她们挪出皇宫。
这对于这些在皇宫里锦衣玉食的富家小姐们当然是致命的打击,作为前朝皇帝的后妃,即便是真出了宫,娘家约莫也不会再接纳她们,若是再嫁自然也肖想不了什么显赫的家族。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谢潇南一道圣旨下来将这些她们后妃全部处死,如此盘算,她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倒不是往后的日子如何了,而是性命堪忧。
几个女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就连施冉也维持不住温婉的模样,强装镇定的模样让温梨笙忍不住笑了一下。
施家费尽心血培养的女儿,好不容易送进了宫里,只等着女儿在后宫一步步高升的时候,谁知道谢潇南突然反了,且还成功篡位,只怕如今施家那边也彻底放弃了施冉吧?
等于说是白忙活二十多年了。
“皇上……”施冉开口轻唤。
谢潇南却摆了下手,让旁边站着的侍卫将几个后妃驱赶出御花园。
实际上他看到这群女人就觉得反胃,主要是这些女人分明是前朝皇帝的后妃,现在竟然还打起了他的主意,这让谢潇南心里极为不适,他对前朝皇帝恨之入骨,自然不可能沾染这些人一分一毫。
更何况……
他低头看了一眼温梨笙,见她正专心地盯着被侍卫带下去的后妃们,手臂还无意识地搂着他的腰,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姿势的亲昵。
谢潇南露出一个笑。
等她们从视线中消失之后,温梨笙才将目光收回来,终于察觉到她还抱着谢潇南,于是立马松开手后退了两步,面皮隐隐发烫。
方才主要是想气施冉,然而现在回过神来,发现她与谢潇南的关系好似还没到能够搂搂抱抱的那一步,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谢潇南也没出声,将手从她的肩膀上收回。
温梨笙轻咳了一声,而后说道:“这也算礼尚往来,之前的账便一笔勾销了吧。”
谢潇南想了想:“你说的那些账,是包括但不限于你砸坏我寝宫里的东西,以及在院中指着我大骂,还有拿东西砸我,浪费很多珍贵的药材这些事吗?”
温梨笙噎了一下,继而说:“还有你当初将我骗到小宅院中关了大半年,搬空温家的家产,另因为你我也被那些异族人抓去两个多月。”
谢潇南道:“温家的家产是当时温大人应允我搬的,与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温梨笙振振有词:“我也是温家人,那家产便有我的一份,再者说你那时候搬走的还有很多是我的嫁妆,那难道就不是我的吗?你还砍了我的未婚夫!”
谢潇南立即就不与她争辩了,摆了下手道:“那便如你所说,两清。”
温梨笙道:“也该是如此。”
她扭了个头,继续往前走,路过那些开得零零散散的花之后,剩下的地方就没什么可看的风景了,大部分花期都是在春季夏季,这时候还能开花的品种真的很少。
走到一片鹅卵石铺成的空地,温梨笙就看见前面扎着一个大秋千。
秋千这种东西,平日里倒是不惹人馋,也不会想着去玩,但是当你看见的时候,就总想坐上去荡两下。
温梨笙也是一样,就立马跑过去坐上面,让鱼桂在后面推着。
她荡起来的时候,鱼桂就退到后面去,荡得高了,温梨笙的长发飘摆,衣裙翻飞,从高处下落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潇南就站在旁边看着,一晃脑中好像浮现了几年前的画面。
看了好一会儿后,谢潇南这才慢慢开口:“四日之后就是封位大典,届时会推翻前朝旧制立新规,朝中些许重要官职也会全部替换。”
温梨笙疑惑地看她一眼,有点奇怪他怎么突然跟自己说这些。
就听谢潇南又道:“有一个边境地区的地方小官在我这次夺位之事中立下大功,我想将他封做万官之首,你觉得如何?”
温梨笙满头雾水:“干嘛问我?”
“闲来无事与你商讨两句。”谢潇南道。温梨笙荡秋千的弧度慢慢小了,还真将他的话认真考虑了一下,而后觉得不行,她爹也为谢潇南篡位尽心尽力鞠躬尽瘁,亲生女儿都扔了大半年,怎么能让一个地方的小官占尽风头?
于是她道:“我觉得不妥吧?皇上这场夺位持续了几年,参与的人如此之多,谁还立个汗马功劳了?怎么能让一个地方小官居万官之首?那其他的官员如何能服气呢?”
“服不服气,也是我说的算。”谢潇南说。
“那就算你是皇帝,也不可能一意孤行,百姓如水,官员如舟,若是皇上不听群臣之言引起众怒,舟破了肯定是要漏水的。”温梨笙张嘴瞎扯起来。
谢潇南只听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话,却没听过这种,不用想都知道是她胡诌的,没忍住笑起来:“那你说该如何。”
“论功行赏呗。”温梨笙心里自然是偏向她爹的:“我觉得我爹的功劳应该是最大的吧,皇上想给我爹封个什么官?”
谢潇南眼含笑意:“你先前没听到我叫他温丞相吗?”
丞相,居一品,乃万官之首。
温梨笙方反应过来,方才谢潇南所说的那个地方小官,指的正是她父亲温浦长,当初只不过沂关郡的一方郡守而已,如今一跃成为丞相,自然会引来众多非议。
谢潇南若有所思道:“我觉得你方才说的很有道理,若是我一意孤行惹了众怒,后果也是很棘手的,所以我要重新考虑一下温相的位置了。”
温梨笙愣了一下,忙道:“等等等等,我刚才都是胡说八道的,皇上不能当真。”
“不是说的头头是道吗?”
“糊弄人的话当然要头头是道了,否则怎么骗到人?谁会相信啊?”温梨笙自揭老底。
“欺君?”谢潇南倒是没想到她自个能自个扣一顶这么大的帽子。
“不是!”温梨笙的脚往地上一杵,停下了秋千,起身走到他面前:“相信皇上封位之时肯定是经过仔细斟酌的,况且我爹出了那么多力,自然是丞相的不二人选,他兢兢业业一心忧民,肯定能做个好官的!”
谢潇南说:“我也觉得如此,不过众臣那边恐怕难以处理。”
温梨笙见他面上似乎也没什么纠结的神色,便试探地问道:“皇上应当是有应对的方法了吧?”
见她一脸的机灵样,谢潇南也不绕圈子了,说道:“是有一个,不过这个关键要看你。”
“我?”温梨笙疑惑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谢潇南停了片刻,而后才道:“如今我刚登基为王,后宫正是空缺的时候,你若是能够成为皇后,有皇亲这一身份的加持,不会有人再对温丞相的官位有异议。”
“皇后?”温梨笙惊得眼睛睁了睁,她看着谢潇南。
或许是温梨笙的目光太过炽热,谢潇南竟然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了,将视线撇开看向一旁光秃秃的树,说道:“我只想到了这一个方法。”
温梨笙后知后觉,要当皇后的话,就是等同于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