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已霍地袭来,他的一双飞袖,就好似是一双蝙蝠的翅膀一样,这蝙蝠翅膀,虽不能让他飞行,却能让他杀人!
此时此刻,妖魔已死、死气已消、他所豢养的那些怪物们,也都已被吃得干干净净。原随云唯有他自己。
可即使只有他自己,他却也并不灰心、并不丧气,他懂得三十三种绝世的武功,他还能将这些武功融会贯通,变化出无数招式来,莫说是四个人,就是四十个人来了,他也根本无所畏惧!
但这无所畏惧,难道是真正的无所畏惧么?这无所畏惧,或许是因为他终究见得太少、懂得太少。
一个懂得越多的人,往往越谦逊,因为越是懂得多,就越觉得这宇宙浩瀚无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原随云建立了一个如此庞大的罪恶之国,在这国里当着高高在上的蝙蝠公子,他早已习惯了轻轻松松的掌握生杀大权,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是如此。
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和妖怪真正的打斗过的。
此时此刻,他已降龙伏虎之姿,先是朝着一点红击出,一点红急退,不正面扛下这一击,锋利的剑锋又一个及其刁钻的角度刺出,杀气却被抑制的近乎没有。
这原随云的脑后,却好似长了眼睛一样,贴着剑锋刺过,玉姣的利爪已从背后袭来,凶兽做事,一般都是非常简单直接的,她说要把原随云撕碎,每一招每一式,就都带着一往无前的凶狠。
简而言之,就是莽。
原随云使出了武当的“流云飞袖”,一袖便击中了玉姣的心口。这流云飞袖,看似是飘飘然如仙似得招式,其实绵长的内力,早已藏在袖中,若是被这招式击中,五脏六腑都得受重伤,就算不死,也是个残废了。
可是鲛人公主玉姣,却一点儿事都没有,被那飞袖击中,非但不曾后退,反倒是怒喝一声,扑上前来,一爪朝原随云面部击去。
原随云急急后退,堪堪躲来,身后却是还有两个人,楚留香也出手了,而那一直没有动手的吸血姬李鱼,并不擅长这样的战斗,于是就只是立在一边,冷冷地看着原随云。
但这并不是说她不动手。
原随云的动作很难捕捉,因为他实在是个非常迅捷之人,李鱼的妖火,已不能保证一定烧得到他。
这可真是难办得很。
三人与原随云缠斗起来,原随云虽然懂得三十三种绝世武功,但是有玉姣不断的在消耗他的体力,他已开始显现出了一些疲态,楚留香与一点红,正是在他这疲态之中见缝插针。
一点红的剑上,已染了鲜血,这血是原随云的血,虽然未曾杀了他,却也让一点红的心中十分快意。
原随云一边与他们三个人打斗,一边却说:“原来你们喜欢这样子一齐上。”
这话他刚刚不说,是因为刚刚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输;而如今他已感到了败势,所以就用这话来激楚留香。
谁成想,楚留香不说话,一点红却说话了,他只阴森森道:“今日要你去死最重要,至于旁的,你原随云还有脸面说什么光明正大?”
他呸得唾了一口,已表达自己对原随云的不屑。
原随云已无法保持淡然的神色,他那双空洞的双眼之中,竟然也反射出了某种疯狂的神色。
原随云厉声道:“今日既然要死,你们四个,便都要与我陪葬!”
说着,他忽然冲天掠起,两袖宽大,如同一只暗夜中的蝙蝠在飞。
他落在了高台之上,刚刚他一直都待在这里,这里是整个石窟的最高点。
原随云忽道:“你们或许不明白,但是一个成日里只做坏事的人,的确会有一种顾忌,那就是假如东窗事发该怎么办。”
楚留香不动声色道:“哦?”
原随云狼狈的脸上,忽然浮出一丝恶毒的笑容,道:“那当然是将所有人一起埋葬。”
一点红嘶声道:“你……!”
原随云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此处就是机关,如今我明白了,只要有鲛人公主,我怕是杀不了你们的,不过不要紧,只要我摁下机关,福天洞地瞬间塌陷,我们会被一起埋在这里,死在这里!”
他哈哈大笑着,石窟里回荡着他诅咒般的回音:“死在这里……死在这里……”
除此之外,整个石窟里都没有声音,原随云事不宜迟,不愿在耽搁时间,正要摁下机关,却忽然感到身上在灼烧。
——没错,灼烧。
他甚至没有感受到热,但身上竟已开始被灼烧,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妖火,这是妖火!
本来,李鱼作为一个不懂武功的妖怪,其实很难定位到原随云的动作的,他动得的确非常快,而且难以预测下一步的行动,与一点红他们缠斗在一起时,李鱼总害怕误伤友军,故而一直难以放出妖火。
但谁知这原随云,竟忽然自己跳上了最高处,像个靶子一样的站着,李鱼心里都快笑裂了,楚留香与一点红十分有默契,你一言、我一语的拖延时间,李鱼就趁着这空当,一气放出妖火。
幽蓝的妖火碰到物之后熊熊燃烧,转瞬之间,原随云就已被那妖火所吞噬,这难以言喻的剧痛,简直能让人发疯,原随云痛苦的惨叫起来,终于也尝到了玉姣曾被火烧之后的感觉。
饶是如此,他仍是疯狂的要命,拼劲最后一丝力气,要去摁下那机关,他倒在地上,尽力伸出手要去触碰机关,在他触碰到机关的那一秒,他的手却忽然化成了灰,掉在了地上。
原随云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不住的咒骂着楚留香,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李鱼放出的妖火并没有那样的足,否则原随云会在一瞬间就被烧成灰,连叫一声的时间都没有,但李鱼一想到自己在此地看到的那些被残害的女人,就忍不住要折磨、报复原随云!
原随云的身上,皮肤都已被烧穿,露出半个森森的头骨来,可他竟然还活着,徒劳的打滚,好像想要熄灭身上燃烧的妖火一般,忽然,他自高台之上落下,这高台,足足有七八米高,他重重地跌在了地上,浑身的骨头都被摔断,惨叫声已渐渐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