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如今在国家大事上的最大原则,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改革加速,边疆求稳。
内改加速,从他急于推出两署十一司、收拢天下财权这两件大事就能看得出来;边疆求稳,从他不肯真让舒尔哈齐取代努尔哈赤也看得出来。
为什么他如此坚持这两个原则?真的只是为了察哈尔之战吗?不尽然。
察哈尔决战固然是国家大计,从高拱时代一直图画到现在,说是朝廷上下众望所归之事也不算过分,更加是朱翊钧眼中的头号焦点,但是对于高务实而言,他知道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一场战争。
察哈尔是什么属性的一股力量?游牧,哪怕布日哈图引入了一定的农业生产,又开始学习叶赫搞商业,但归根结底,察哈尔依旧是一股游牧力量。
击败游牧力量需要什么?汉唐两大盛世的鼎盛时期已经给了后人范本:强大得反超游牧民族的骑兵力量,就是击败游牧民族的不二法宝。
卫霍是如此,李靖也是如此。尤其是从李靖的辉煌胜利可以看出,击败一支看似强大的游牧力量,甚至可以只需要一支人数并不算很多的精锐骑兵——当然前提是足够精锐。
大明的骑兵相对于左翼蒙古察哈尔而言或许算不上足够精锐,但在高务实的帮助下,大明的骑兵倘若能集中使用,实际上也并不畏惧单独一个察哈尔了。
正所谓精锐不够数量来凑,骑射不够火枪来凑。只要国力强大,依然可以集中一支强大的骑兵力量,对察哈尔打一场短平快的骑兵闪电战——正如李靖之于东突厥那样,或许细节有差,但意思大致雷同。
成祖远征漠北之所以声势浩大而战果寥寥,那是因为成祖整体力量虽强,但步兵到了茫茫草原之上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他手里的骑兵又并不足以对当时的残元形成压倒性优势,于是数次出塞,都打成了躲猫猫之战。
高务实平时老拿察哈尔之战忽悠朝廷上下对他的意见让步,却不代表他真的很担心察哈尔有多难打。对于战胜察哈尔,他的信心很足,而且预计需要的时间并不会很长。
他真正担心的,还是壬辰之战。
壬辰之战,是指发生在万历二十年到万历二十六年的明朝、朝鲜与日本之间的战争,因发生在明朝万历年间,又被称为“万历援朝战争”、“万历朝鲜之役”等。此次战争,看似只是明朝、朝鲜与日本三方之间的战争,但其所造成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首先,由于壬辰之战耗时长,使得明朝的粮饷耗费巨大,财政紊乱,赋役加重。作为援朝前线的辽东地区,物资消耗巨大,以致于朝鲜都在战后称“辽左一路,困于辽东之役,骡子、车子都已荡尽”。
而朝鲜由于地理位置的限制,土地偏少,粮食储备根本不够几十万大军的供给,因此明朝还得既出人又出物,需要从明朝运输粮饷。
但当时明朝正在走下坡路,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所以只好增加盐引、关税来筹集军饷。对此,有学者计算,关于明朝在朝鲜战场上的支出、武器装备费用与交通运输费用等,大约有两千万两以上。巨额的粮饷导致明朝三大国库太仓库、太仆寺库和京通仓储的空虚。
对于这样庞大的军费支出,明廷内部痛心疾首:“太仓入不当出,计二年后,六军万姓将待新漕举炊,倘输纳愆期,不复有京师矣”。
事实上,他的担忧并无道理,因为军费庞大,为了弥补国库空虚,朝廷只好增加税收,“其后接踵三大征,颇有加派”,致使人民负担沉重,百姓怨声载道,而这也为明朝的灭亡埋下了伏笔。
其二,援朝战争导致明廷内部矛盾加剧,党争激烈。先是以李如松为首的武将与以宋应昌为首的文臣,在战争中因政见不同而产生矛盾,在战后又因论功行赏产生摩擦,双方各自为自己的阵营谋划利益。
在此次支援朝鲜的明军中,分为北兵和南兵,北兵善骑射,但他们攻城却很受限,而南兵多炮手,攻城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但在论功行赏时,却使北兵居上,从而引起了南兵的不满。史载“南北军不和,军中流言传布”。
此外,东征将领频繁更替,经略由宋应昌替换为邢玠,提督由李如松换为麻贵,兵部尚书由石星变更为李祯……如此一来,朝廷矛盾重重,加剧了政局的不稳定性。
万历二十一年,当战争进入和谈期时,明朝内部却围绕是战是和争论不休。不久后战事再起,沈惟敬、石星等人受到弹劾;
二十五年,赞画主事丁应泰弹劾杨镐“贪滑丧师,酿乱权奸,结党欺君”等一系列罪名,随后,麻贵又弹劾杨镐与其副将李如梅私通倭寇,“媚倭将清正,与之讲和”。自后,杨镐被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