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高务实的分析,冯保和张居正的目的基本一致,都是要倒拱,但具体的利益点却不完全相同。
对于张居正而言,所谓“倒拱”,就是要把高拱拉下马来,最好是拉下马之后再踩上一万只脚。毕竟高拱不倒,首辅位置就永远轮不到他。现在高拱对他已经越来越起疑,两个人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从亲密战友转变成了政敌,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只有你死我活才能化解——不对,是消弭。
冯保这边则不然,他和高拱“为敌”的时间,虽然看起来比张居正长得多,但其实他们之间的矛盾并非绝对不可调和的。
实际上,只要高拱不介意让冯保坐上司礼监掌印的宝座,冯保跟高拱就根本没有矛盾,因为对于冯保而言,首辅位置上坐的是高拱还是张居正,亦或者其他大臣,其实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当然,高务实知道,让高拱不介意是不可能的。高拱和张居正虽然都是实学改革派,政治目标大抵类似,但他们二人对于内宦的认识绝不一致。
相对而言,高拱的政治态度比张居正更加坚定,他不会容忍冯保这个太子大伴坐上司礼监掌印的宝座,有机会如王振、刘瑾一般乱政,祸国殃民。
张居正则不然,历史已经证明了他宁可用金钱贿赂、名誉笼络等各种方式来确保自己的行政权力,也不会冒着失败的风险去和冯保决一胜负。
这样一来,高拱既然不可能放任冯保掌控内廷,那么冯保和张居正之间利益出发点的不同,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但高务实想了想,还是从他们二人之中找到了一些或许可以利用上的地方。
譬如说,冯保和张居正因为身份的不同,“倒拱”的方式必然会有区别,这就有可能是可供利用之处。
对于张居正来说,他是外廷文官,是内阁辅臣,他要倒拱,必须遵循一定的方式——如指使手下人弹劾高拱,就是其中最常见的做法。这次刘奋庸指桑骂槐似的上疏,就是其中典型。
不过刘奋庸的胆子不够,他的上疏过于畏首畏尾,只能算是打响了张居正倒拱的第一炮,但绝对算不上进攻主力,因此张居正必有后手。
但是这种类型的后手,高务实并不担心。按照他的设想,张居正因为急于在隆庆驾崩之前组建“反高同盟”,虽然在战略上没错,可实际上犯了隆庆的忌讳,因为隆庆帝的托孤思路是高拱十年,张居正再十年。
现在张居正想要越过高拱直接上位,这不仅仅是坏了隆庆帝的计划,而且打了皇帝的脸——朕刚刚在高先生面前替你说和,现在你反倒来拆朕的台?朕和高先生相知相护二十年,现在就指望着一个君臣相得的身后名,岂能容你破坏!
九十九拜都拜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你竟敢不让朕有始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