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温然问。
“不可以。”
“你先听完再拒绝我好吗?”
“不好。”
他只说不好,但没有把耳朵捂住,于是温然说:“我知道你拒绝在生病的时候用我的信息素,我很敬佩你的这种精神,但我意志力比较薄弱,所以如果哪天我需要你的信息素,你愿不愿意打开手环的单向模式,释放一些信息素给我?”
顾昀迟的目光从手机移到温然脸上:“你在说什么东西?”
“就是……你听到的那些东西。”温然不太确定地总结,“大致是问你能不能帮忙在我需要的时候,类似发情期那种,施舍一些你的信息素……安抚?呃,安抚一下我。”
在温然看来,给有需要的人散发一些信息素应该是件挺平常的事,就像帮晕倒的路人打120那样,是较为简单的施以援手的行为。
顾昀迟把手机倒扣在沙发上,同时掌心覆盖着撑上去,微微侧过身盯着温然:“再说一遍。”
“……我不说了,你就当没听到好了。”温然不知为何已经开始后悔。
“你性骚扰上瘾了是吗。”
温然恐慌又不解,澄清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顾昀迟没说话,站起来,走到温然面前,他的双腿几乎贴着温然曲起的膝盖,自上而下看着他,面色平静地说:“下次我有需要的时候,你能不能把颈环摘了,衣服脱了,也安抚一下我?”
惊愕到发不出声,温然甚至都没发觉自己已经脸红到耳根,他怔怔仰头看了顾昀迟好一会儿,才磕绊着开口:“这……怎么会、怎么会一样,是两码事……”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是不是太敏感了。”顾昀迟冷静道。
一记回旋镖砸得温然头晕脑胀,他坐不住地站起身,然而顾昀迟站的位置没留下太多空间,那瞬间两人的身体面对面擦在一起,温然的鼻尖险些碰到顾昀迟的下巴,他一时呆住,抬头对上那道垂睫俯视的目光才想起要躲,慌张跌了一步到旁边,温然目无焦点地说:“我先回去了。”
往玄关走时丝毫不敢回头,温然匆匆换好鞋子,仓皇推门出去。
到家已经过去很久,但摸了摸脸仍然是热烫的,心跳也清晰可闻。温然回房间在书桌前坐下,打开抽屉,找到因担心陈舒茴发现而藏在最底层的图纸,抽出来,继续画未完成的侧视图。
一下笔,线是歪的,圆是不规则的,温然盯着线条看了半天,才想起要找橡皮。
窗外的蓝花楹正迎来今年第二次花期,被风吹成一幅飘动着蓝紫色的油画。
回国第三天,温然一个人正在吃晚饭,陈舒茴推开门走进客厅,一见他竟然笑了。温然顿时愣住,紧张地直起身:“妈?”
“我说什么来着,下一步的动作。”陈舒茴将包扔在沙发上,走到餐桌旁,一手撑着桌沿,低头看温然,“顾家邀请我们去参加顾董的寿宴。”
她脸上的笑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深、更浓,仿佛这件事比当初检测出高匹配度还要令人高兴,温然不太明白:“寿宴应该会请很多人去,叫上我们好像也不算特别?”
“如果只是邀请我们出席,当然不算什么。”陈舒茴抱起手,“但是助理特意转达了顾董的一句话给我,他说顾董打算在寿宴上正式介绍一下你。”
温然握着筷子静止很久,才虚着声音问:“介绍我?”
“顾家所有嫡系、旁支,柏清的大股东、合作方,还有政府官员、军部军官,都会参加这场寿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内心已隐隐猜出几分,却恐惧再往下想,温然摇摇头。
陈舒茴曲起指背压着唇笑了声:“温然,这是订婚啊。”
这么多年,她极少叫温然的名字,因为不愿联想到夭折的小儿子,而当她这样叫出口了,意味着她的心情正处在极点,怒到极点或喜到极点€€€€此刻显然是后者。
订婚,听到这两个字时温然想的不是温家可以光明正大地踏进顾家大门,不是晟典即将拥有丰厚的商业资源和蜂拥而至的合作,也不是陈舒茴终于要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名望、地位、柏清的股份€€€€都不是,第一秒形成的念头是,顾昀迟会不会很生气。
他怕顾昀迟生气,却与讨好、巴结无关,不是像最初时那样抱着要完成任务的目的而担忧他脸色和心情的好坏,这一秒里,温然只是单纯地不希望顾昀迟不高兴。
他想对顾昀迟说对不起,从前也说过很多对不起,都是真心的,这次也是。
“是吗……”半晌,温然才开口,“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