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检查过身份证,护士眉头彻底放下来,把身份证还给男人还亲自带他去了病房。

“老太太刚遛过弯,因为病的严重她精神不济,这会正睡觉呢,你要和她睡觉就在旁边等一会儿,老人觉短,很快就醒了。”

护士温和体贴的说。

“好好好,谢谢姑娘,受累了。”

壮实男人频频应声。

他目送护士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走廊,随后转身看着那扇玻璃窗口拉着粉色小帘子的门,抬手扭开了门把手。

……

疗养院和养老院还不一样。

在这里住的人大多是身体不太好,没有办法一个人生活的老人,亦或者做完手术正在恢复期的患者,什么年龄段都有。

院方为避免年轻人和老年人住在一块作息时间不同有矛盾,所以大部分按照年龄划分房间。

张阳他妈住的是普通房。

那是个四人间。

疗养院将门刷成蓝色,里面的装修比起病房宿舍更像是过日子的小家。

墙粉刷的雪白,下半部分涂了防水防蹭的蓝色涂料,门口的玻璃挂着粉色短款的小帘子,竹编的小茶几上盖着蕾丝桌布,小凳子上绑着大家伙自己缝制的屁垫,很有老一辈的感觉,一面还绣着圆滚滚的小兔子。

舍友之间都有格挡的折叠屏风,睡觉时拉开就能隔离出个小空间,不睡觉的时候就拉上,和隔壁床的舍友聊聊天什么的。

疗养院没有刻意的放风时间,白天大家自由活动,但凡腿脚好的都愿意出去走走,或者坐轮椅跟大家玩儿去,只有卧床的病人会躺在床上。

男人像个小山,他庞大的体型移动时遮挡了光芒,像一片会动的阴影。

可他的脚步声却极为浅,几乎听不见声。

想象一下,这么大的家伙悄无声息移动到背后,像不像野外游玩时,一头熊在你不知情的时候绕到你的背后,然后幽幽看着你,就等你一回头€€€€

小山似的男人站在样貌枯槁的老人床边。

老人因病消瘦的宛如一把骷髅,牙齿掉光后她嘴巴往里缩变的很难看,头发干枯灰白,稀疏的能看到长着老年斑的头皮。

这是一个备受生活苦难折磨的年老的女人。

温馨的粉色小毯子盖在她身上,微微起伏的弧度才能证明她活着。

男人看着她,他面无表情,不笑时脸上的横肉和黝黑的皮肤以及蒲扇大的粗糙手掌,带来重重的压迫力。

老人睡的很香,他下意识左右看看。

确定没人看着后他不假思索,动作好比长期劳动者重复他流水线的工作那样,麻利、快速的抽出老人脑后的枕头直接按在了老人的脸上。

男人蒲扇大的两只手压在枕头上因为往下用力肩膀耸起,全过程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神甚至不凶狠十分平常。

而长期被尿毒症困扰几乎瘫痪的老人连挣扎的力量都没有,别说反抗。

‘狗的话要按二十分钟,人十分钟够保险了。’

他边压着枕头边走神地想。

顺便开始构思接下来早就预料好的逃跑路线,怎么换个新的假身份证,坐黑车走小路离开A城,怎么花那60万。

‘真慢,怎么还没到一分钟。’

男人心想着,表情是普通工人常出现的不耐烦、又习以为常的麻木,手上的劲儿却一点没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