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颓败，还有几分被人撞破尴尬的难堪和窘迫。

只那一瞬间，周敬之忽然明白，陆€€为什么想死了。

之前他虽然根据主线，猜过陆€€心存死志的主要原因，可如今身临其境，看到他这般，他才理解，陆€€心里有多绝望。

以往战无不胜、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如今连这种弯腰捡东西这种简单的小事都需要人帮忙，更有甚者，就连换裤子、进浴桶洗身子、上床睡觉这种私秘的事都需要人帮忙。

陆€€那般骄傲，如今却这般狼狈不堪，甚至还无可避免的要将这份儿狼狈展现在别人眼前。

即便他再怎么自立，再怎么避免，也总会有被人撞破的时候，他心里怎么会不绝望。

周敬之没有动手帮他捡，他不想在撞破陆€€的尴尬之后再打碎他的自尊。

于是他快步走上前，想要帮陆€€推一下木椅，让他离得更近些，只是屋内太昏暗，他走得又急，没看到地上的槛儿，直接来了个“五体投地”的姿势。

周敬之：“……”

陆€€：“你没事吧。”

陆€€伸手去扶他，周敬之没拒绝他的好意，扶着陆€€的胳膊从地上爬了起来。

“没，没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陆€€的小臂，心叹陆€€不愧是身材魁梧的大将军，就连小臂都这么有劲儿。

他刚才扶着陆€€小臂站起来的时候，几乎大半个身子的力量都挂在陆€€的小臂上，直到借力站起来，陆€€的小臂竟然平稳的连抖都没抖一下。

“你没看到门槛？”

周敬之顺着陆€€的问题，慢慢低头，看着下面那十分显眼的门槛儿，也瞬间明白了陆€€刚刚为什么要隔着一米的距离去捡东西了。

原来是有门槛，那木椅过不去。只是，笔架是什么时候掉的，不，应该说是扔的，掉不可能掉这么远。他没听见声响，大概是他过来之前扔的吧。

“没，屋里太暗了。”

他走到陆€€身后，扶着陆€€的木椅，往前面推了推，然后扶着前面，用力抬了一下，没抬动。

陆€€：“……”

“帮我捡一下吧。”

周敬之不信邪，用尽全身的力气又抬了一次，这次顺顺利利过了门槛了。

“将军自己来。”

陆€€定睛看了他一眼，眼底隐秘的情绪一闪而过，而后才弯腰把东西捡起来，又问了他一遍，“你怎么回来了？”

周敬之接过笔架，把笔架放回书桌上，回到陆€€身边，回答道：“看您这么晚还在书房，想回来问问您，回不回房，有没有需要我效劳的。”

“你帮我叫侍卫进来吧。”

是拒绝自己推他回房的意思，周敬之懂了，但还是不死心道：“还有一事，两日后……”

“我乏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周敬之表面温顺的回了句“好”，出门叫完侍卫就在心里暗叹：“陆€€啊陆€€，我的陆大将军，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倔啊。”

“哼，倔驴，不理你了。”

*

周敬之从蒋辰那里回来时，画师依旧在大门口等他。

“周兄，你为何对那姓蒋的公子如此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