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连塞缪尔自己都说不清楚。
陆景行眨了眨眼睛, 长而翘的睫毛尖很轻地拂过塞缪尔的掌心, 敏锐地看见对方的指尖颤了颤,可覆盖在自己眼前的动作却没有挪开稍许。
原本是感到惊诧,还有一股对剧情的无力感, 但意识到自己的反用让塞缪尔误会, 他赶忙抓住对方的手腕, 出声笑道:“这样也很好看。”
“是否堕入黑暗,灵魂是否肮脏, 又不以表面的颜色而定……”陆景行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一字一顿地说, “在我心里, 你永远是干净又纯洁的模样,我会用心看你。”
塞缪尔在听他这番话的时候,察觉到自己心口的位置在怦怦直跳。与此同时。
脑海中有个细小的声音忽然冒出来,怂恿道:“是不是很想让他变成你一个人的?这样他就永远只会对你一个人说这种话。”
“你是谁?”塞缪尔在内心反问。
“我就是你啊,”那声音同他一样温和、优雅,连劝说人服从欲望,都像是在教堂里做祷告似的,“是你内心的欲望。”欲望?
塞缪尔垂眸自敛,暗道果然是这样,原来他真的对陆景行产生了欲望,这占有欲浓烈到,曾经他不能理解辛迪因为什么而堕落,现在却隐约有了答案。
见他久久不说话,陆景行以为他是在为这副变化而难过,毕竟如果不出意外,塞缪尔原本该在万人的敬仰中变成神子,接受信徒的爱戴,又回馈以慈悲,最终以神格觉醒、恢复光明神的身份为结局。
而不是现在这样……
彻底堕入黑暗,成为一个该被沉睡的光明神舍弃的半身。
陆景行忽然道:“我去想办法,帮你恢复原状,好么?”
若他始终只是个旁观的读者,再多的愤懑和对原作者的愤怒,都会随着时间淡化,最终被记忆遗忘,可他进入了故事,成为了塞缪尔的朋友,他曾经见过这个人经历诸多痛苦、却始终坚持内心原则,帮助每一个能帮助的人,直到最后一刻。
这叫陆景行怎么忍心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步入原著那死无全尸的结局?甚至。陆景行想。
他甚至愿意为了塞缪尔受过,毕竟他在这段故事里,本来就是多出来的、改变了的那个存在。
一切想法止于塞缪尔的话:“不。”
那人坐在他的跟前,看向自己被握着的手,视线慢慢去向陆景行握着自己的指尖、手腕,两人交握处的肌肤感受被数倍放大,他明明看不见,却也能猜到自己此刻的眼神多么炽烈,不想让陆景行看出自己内心的那些想法,只轻轻回答:“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
“我现在觉得,这样就很好。”
陆景行动了动唇,还想再劝,他以为塞缪尔是在安慰自己,毕竟谁愿意从高高在上的神坛,变成这光明大陆人人喊打的老鼠呢?
曾经他所有的信徒,如今要是见到他的样子,一定会换成另一幅嘴脸,成为另一幅极端。
以前有多么敬仰他,现在就会多么厌恶他。
但塞缪尔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另一手抬起,准确按在他的唇上,“嘘。”
温度和声音一起传来。
“睡吧,”塞缪尔温声劝他,“晚安。”
陆景行莫名其妙地又找到那阵困意,本来很坚持要让他等自己找答案,脑子里却天旋地转,被困意捕捉。
他并不知道,在他睡过去之后,塞缪尔就坐在床前,认真而又仔细地,好像想看清楚他的模样,可是盯了很久,只能看到那片熠熠生辉的灵魂。
试着伸出手去。
依然不敢触碰,最终只在空中动了动指尖,无声勾勒对方的灵魂模样。*
依稀察觉到天亮。
陆景行睁开眼睛,却没有看见塞缪尔,反而见到的是另一个人,紫色的蝴蝶漫天飞舞,缠绵着掉下簌簌的鳞粉。
他戒备地看着对方。
可布兰特却只停在不远处,没像以前一样痴汉地凑上来,即便如此,看着他的目光也是一如既往的粘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