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商量完回去,年美红刚从两个孩子呆的屋里出来。她趁这几分钟给孩子炒了两碗鸡蛋炒饭送进去,看了眼怯生生的那个,关门前跟她儿子贺年说:大人的事儿还没谈完,你陪弟弟再玩会儿。
等四个人重新坐回年美红那不算宽敞的,一间卧室加阳台改成的理发店里,江致远开口道:“江繁爸爸,江繁妈妈。”
年美红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像在等待宣判。
“我和我太太商量了一下,因为我们俩的工作比较忙,陪孩子的时间不多,平时江繁全是靠保姆照顾。”
江致远顿了顿,接着说:“能不能这样,先把两个孩子的户口跟姓都改过来,就算暂时把这个错误纠正了。我想呢,让两个孩子都先跟着你们生活,在锦阳把小学念完。我负责一个孩子的花费,这点你们不用担心。等我儿子上初中我再接他回首都念,两位看这样行不行?”
年美红听罢,当即喜极而泣。
她当然是愿意的,能把她儿子多留在身边一天都令她雀跃,别说是两年。
作为母亲,她有私心,想着多过一年,孩子就大一些,以后无论去到哪都不会忘记她。
作者有话说
贺年=江代出江繁=贺繁
第19章
贺繁正式被送回锦阳是一个月后的暑假,一起跟来的还有几个不大不小的箱子,和他的大提琴。江致远和付雅萍终于在临走前表露出不舍与温情,摸着他的头说家里房间还给他留着,过年放假随时回来住。
十岁的孩子还不能理解什么叫做被“扫地出门”,但能隐隐觉出那个家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江代出从得知身世还有父母的亲儿子要搬来他们家就一直闹情绪。
与贺繁顺从接受大人安排不同,他这一个月在家里快要折腾翻天了,尤其是放学一回家发现他的床变成了上下铺,本就不大的隔断屋里硬是多塞进一张书桌,而自己装书和玩具的箱子被搬去过道的时候。
他家住的房子是贺伟东单位分的九十来平的两居室,因为正好是一楼,年美红就给大的那屋阳台开了个独立出入的门,改出来做发廊了。做生意时把朝里面的门关着,没人的时候就打开当客厅用。
另一间卧室是夫妻俩住,但江代出也有自己的地盘。
年美红留出了一家人摆桌子吃饭的地方,找装修工人把客厅做了个隔断,加了扇玻璃拉门,贴上磨砂贴纸,就成了江代出五岁开始的自由小天地。
除了张一米二的床,空间还够放下书桌斗柜,和几个带盖的塑料箱,里面装的全是他的故事书和从小到大攒的宝贝。
现在江代出有种领地被人侵犯的感觉,贺繁人还没住进来就开始提前讨厌他。
只是有一次江代出脾气发着发着,年美红哄着哄着忽然转过身不说话了,肩膀微微耸动着,而后就钻进厨房说自己做饭去了。江代出才愣愣地反应过来,他让他妈为难了,让她伤心了。
于是他的激烈反抗变成了消极应对,但确实让焦头烂额的年美红松了一口气。
什么两年不两年的事江代出根本没放在心上,他有腿,就算给他绑去首都他不会自己回来?他现在唯一烦的就是他妈多了个儿子。
这和他发小那种爸妈生了二胎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有了二胎弟弟妹妹,爸妈要分享,但他是小崽子的大哥,可现在他是要来那小子的谁啊。
他真是一想起上回见过一次的那不吭不响的闷葫芦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孩子的危机感和竞争意识让他将不安和不满全都转化成了对贺繁的抵触。
“妈,为什么不把他的东西堆墙角去,要把我的箱子搬走?”
年美红在厨房里忙活,叫江代出帮着贺繁一块收拾行李。江代出嘴上应了,实则帮了没两下就开始偷懒,倚在门框上抱着胳膊只看着,时不时还要回头朝厨房抱怨一句两句。
“我可以放床底下。”
贺繁见江代出不满,小声说着便蹲在地上把整理好的书本文具分类换进一个矮箱,试着往床底下推。
房间狭小,四壁之间,每一寸都已利用无余。
他知道自己占了别人的地方,收拾东西的时候都尽量排得紧紧密密,尽量把年美红给他腾出的空间再还一部分回去。大件的物品只有大提琴,放在盒子里靠墙竖着,他都特意确认了没有挡住墙上贴的科比和贝克汉姆的海报。
这家的房子与他在首都的家不一样,空间显得逼仄。虽然收拾得很干净,但家具和布置都看着有些陈旧土气,阳光也因为被对面那栋楼遮挡而不够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