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得要把那件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事宣之于口?”苏橙抬起手,强硬地拂开江霁深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眼中的哀伤和陌生刺痛了江霁深的灵魂。
“还有,池予白只是我的普通朋友,你不要多想了。”苏橙原本不想解释的,可他看江霁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又莫名觉得是自己欺负了他,有些于心不忍,也就顺口提了一句。
江霁深猛地抬起头,凤眸中迸射出亮闪闪的光,仿佛刚从黑暗里走到光明中,整个人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小橙子,我就知道你最喜欢我的了!”江霁深罕见地脸红了,他不敢让苏橙瞧出半点端倪,于是他一个飞扑上去,牢牢地抱住苏橙,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轻蹭,仿佛在极力染上自己的气息,向另一个不速之客宣布主权。
“你别贴着我了,这么大个人,还这样黏黏糊糊,幼不幼稚!”苏橙感觉身上就像趴着一只大型犬,他有些难受地后仰脑袋,一脸无语地看着江霁深。
江霁深偏偏就要赖在苏橙身上,尽管在外面,他是商界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大佬,但是在苏橙跟前,他就会尽数收敛浑身的尖刺,甘愿伏低做小,让苏橙无话可说。
“橙哥,绵绵看不见你,他有点着急了。”池予白打开门,冷淡地朝客厅中喊了一声,眼里像是淬着毒。
苏橙瞬间慌了伸,蹭一下就站起来,也不管“咚”一声砸到沙发上的江霁深,急匆匆就往绵绵的卧室赶。
砸了个头晕眼花的江霁深坐起来,咬牙切齿地回头,恨恨地瞪了眼始作俑者,要不是碍着苏橙的面子,他早就冲过去把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踹出门去。
池予白连个眼神都不肯抛给江霁深,等苏橙走进卧房后,他就“嘭”地把门摔上。
苏橙压根儿就没心思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他着着急忙慌地奔到绵绵跟前,心疼地把红了眼睛的绵绵揽入怀中,轻声诱哄道:“绵绵乖,舅舅在这里呢!不要担心,好不好?”
绵绵大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略微迟钝地眨了眨,最后用力地抱住苏橙的脖颈,像是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嘴里哼哼唧唧:“舅舅。”
软软的小奶音都快把苏橙给萌翻了,他忍不住摸了摸绵绵的后背,用脸颊轻轻贴了贴他的脸颊。
池予白眼中流转着淡淡的笑意,像是想到什么,他忽然严肃了神色:“橙哥,绵绵或许应该跟别的小朋友一样,需要出去社交,在生活中实践中学到的东西,才能真正转化为他自己的东西。否则,都是纸上谈兵罢了。”
苏橙蹙眉沉思,其实,他以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江霁深却觉得让他带着绵绵出门,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为了绵绵的安全,苏橙也不敢再提议出去玩儿了。
更别说绵绵的社交,周围连个同龄的孩子都没有。
“可是,我不知道去哪里。”苏橙有些茫然地开口,如果要是以前的他,应该立马就能罗列出一长串地名,可是如今的他,丧失了大部分记忆,高兴的、悲伤的情绪也没有,他活得像张白纸。
“没关系,我知道去哪儿。”池予白笑得一脸狡猾,苏橙挑了挑眉,忍不住追问:“到底去哪儿?”
“橙哥跟我去了就知道。”池予白垂下头,又自顾自摆弄起那只小狗来,看起来有些孩子气,跟绵绵一样可爱,苏橙被突然闯入脑海中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咳嗽一声掩饰尴尬:“那咱们什么时候去?”
苏橙自己都没察觉到峡语气有些急迫,他眼巴巴地望着池予白,虽然他什么话都没说,但满脸都写着“明天就来带我出去玩儿吧”。
可是,这次池予白却没有察言观色,他抬起头微微一笑:“明天恐怕不行哦,我要开一个蛮重要的会议。”
苏橙眼中希冀的光一点点熄灭,他失望地低下头,突然觉得有些无聊,可是很奇怪诶,明明以前没有池予白参与的日子,他也能过得风生水起。
但总归是不一样了。
似乎只要跟池予白在一起,他的心情都会莫名放松下来,跟池予白在一起,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宛如他们之间亲密无间,彼此都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后天吧,怎么样?”池予白抬手在苏橙的眼前挥了挥,笑着露出皓白的牙齿,有点甜。
“好啊。”苏橙努力提起兴趣,他忽然问道,“池予白,你不是说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吗?那为什么你现在才来找我,你明知道我失忆了,不可能会主动找你。”
“你为什么要过五年的时间才来?”对于这个问题,苏橙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潜意识又催促着他寻求一个答案。
池予白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眼中的光亮也寸寸熄灭,他无比认真地盯着苏橙,忽然沉声说:“橙哥,若我说,我是迫不得已,你愿意信吗?”
苏橙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出奇地平静下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都散得一干二净,他慢慢勾起嘴角,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当然相信!”
有时候,人与人的相处真得很奇怪,原以为的陌生人,竟然没过多久,就能成为志趣相投的好友,而朝夕相处多年的夫妻,却形同陌路,连陌生人都不如。
苏橙禁不住一阵唏嘘。
绵绵乌润润的眼睛瞅了抽苏橙,又偏头瞅了瞅池予白,懵懂可爱的小脸上满是迷惑,最后,他实在想不明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苏橙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然后就对池予白说:“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后天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