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紧张,话也说得结结巴巴的,李惊木懊恼不已。
苏橙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俯身,无辜地盯着李惊木,忽然眯眼笑得更加明媚:“准备好了。”
他的眼神极具洞察力,李惊木心脏漏跳半拍,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苏橙,变得有些陌生。
他似乎可以看穿每个人的小心思,让人像被迫暴露在阳光下一样不安,可是,若你望进他的眼中,你却难以窥探得到他的想法,仿若隔雾看花。
李惊木皱眉告诫自己要摈弃这个危险的念头,他再次抬起头,望向苏橙的目光就是全然的信任。
“我们走吧。”他说得无比坚定。
苏橙戴上外套的连帽,双手插兜与李惊木并肩而行,刚穿过花园,就碰上两个打着黑色雨伞巡逻的保镖,他们虽然是李惊木的属下,但都听命于江绥。
他们停下脚步,面带警惕,谨慎地看着李惊木:“你要带苏橙去哪里?”
“他生病了,我带他去先生的私立医院。”李惊木把早就排练好的台词说出来,就静静地盯着对面那两个保镖。
两个保镖迅速交换了个眼神,苏橙适时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涕,抱紧手臂搓搓,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两个保镖脸色登时一变,谁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是先生的宝贝疙瘩,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怕是谁都担待不起,于是,在恐惧的支配下,他们没有过多考虑就让开路。
李惊木带着苏橙走出那栋别墅,早有辆车停在路旁,他给苏橙打开后座的车门,等苏橙钻进去后,他才松了口气,径直走向副驾驶。
他刚坐下关上门,司机就取下墨镜,露出一张怒气冲冲的年轻脸庞,蒋为之都快气得厥过去了,指着李惊木的鼻尖就开始骂起来:“你知道自己在干嘛,为了一个他,你就要背叛江绥,你知道江绥是谁嘛?在荣城,他只要一声令下,咱们插翅也难飞!”
李惊木的唇线绷紧,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望向挡风玻璃,雨水一滴滴砸下来,模糊了玻璃,让人难以辨清前路,就像他和苏橙即将奔向一个并不明朗的未来。
苏橙眼中的兴奋逐渐散去,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湿漉漉的鞋尖。
李惊木是蒋为之在Death拳击场结识的朋友,说是朋友,也不尽然是,毕竟是他一直对李惊木死缠烂打,顶多算得上是单方面的友谊。
前几天,他因为在自家老爸勒令下,跟几位前辈去外地学习,这才没有机会骚扰李惊木。
好不容易累死累活回来了,李惊木竟然主动联系他,他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这个死人脸都求他救走江绥的小情人。
蒋为之差点就呕血了,刚开始他非常有原则地拒绝了李惊木,李惊木没说什么就冷淡地“哦”了一声,这下换蒋为之不自在了,就好像他是个见死不救的凶手一样,那晚上他就失眠了,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最后,蒋为之认命地坐起来,大半夜就给李惊木拨通了电话,他本来是存有吵醒李惊木的坏心思,谁让李惊木叫他不痛快呢,结果出乎他的意料,李惊木秒接。
两个人难得地同频保持沉默,最后,还是李惊木沉不住气,率先开口:“你改变主意了。”
不是小心翼翼的问句,而是胜券在握的肯定句,蒋为之的火气蹭一下就冒起来,握住电话就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李惊木,劳资真是给你脸了,谁告诉你我同意助纣为虐啦,啊?你是什么东西让我肯冒风险去偷江绥的小情人?”
李惊木沉声打算他的咆哮,无比认真地纠正:“苏橙不是江绥的情人,他是被迫的。你也不是助纣为虐,而是救人一命。”
蒋为之气笑了,一大堆话都堵在喉咙口,再也说不下去,完了,他算是栽到李惊木的手上了。
直到现在,蒋为之都开上通往天之涯海之角的车,他还是骂骂咧咧,摆着一张臭脸,就像被李惊木绑架过来当司机一样。
就在车子开到闹市转过几条灯火璀璨的街道后,李惊木就突然叫他停车。
蒋为之一边不耐烦地掌方向盘,一边看向后视镜勘察路况,慢慢将车子停留在路边:“有什么事?”
“你走吧,车子留下,我到时候还你钱。”李惊木打开车门走进漫天大雨中,蒋为之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紧紧地抓住方向盘,还没想出作何反应,车窗就被人轻轻敲击了下,他僵硬转动脖子看过去,湿漉漉的李惊木就站在他的车门前,短短几秒钟,他浑身都被淋透,不断有雨滴从他的发梢坠落。
蒋为之心凉了个彻底,他深吸一口气,缓慢地推开门,正要冒雨钻出去,始终安静如鸡的苏橙突然倾过上半身,将一把雨伞塞进他的手中,温声提醒:“外面好大雨,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蒋为之看看苏橙,又扭头看看李惊木,一种背叛感油然而生,这两人是利用完他,打算将他一踹了之?
“你们!”蒋为之正要发飙,李惊木沉冷的声音骤然响起:“你快走吧,我们不想连累你,你能帮助我们逃出来,我已经非常感谢你了!有朝一日若能再相逢,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这时候的李惊木以为再见可能是下辈子的事,所以他的口吻不自觉就染上一丝决绝的悲凉。
蒋为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瓢泼大雨中,手中握着一把透明雨伞,久久无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