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人精的称号是程恩骄额外赋予给他的,因为是笑着说的,苏填因认为这是个爱称。

尽管程恩骄说得语焉不详,苏填因还是在宿舍里坦白自己已经有对象了,舍友们都很惊讶,特别是另外一个单身人士王豪同志,非常地不能够理解:“三点一线的学霸闷不吭声地谈了个女朋友,还有没有天理。我积极地融入社团,努力搭讪,到头来还是母胎solo一个,我太难过了。”

可舍友们都很善良,也都为他的生活有了一个新的旅程、迈入了一个新的台阶感到兴奋,纷纷地向他表示祝贺,他们都先把单身人士抛掷一边,陶虹提出了一起吃饭的想法,“让我们见见呗,你也不用害羞,我女朋友过几天也要飞到这边来看我,女孩子在一起聊天,很快就熟悉了。”

坦白有对象的事情是很突然的,不过相比坦白对象是男的这件事情,那还是没有难度的。

不知道是不是和程恩骄恋爱有小半年了,他的一些脾性也学到了程恩骄的精髓。譬如出柜这件事情放在他的性格上肯定是要瞻前顾后的,可如今他可以不用思考,不用顾忌别人的看法,只是很平淡地说,“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说出来的那瞬间简直毫无疑问地被爽到了,没有完全松口气,半口气也吐得差不多了。

苏填因把这件事情一字不差、原封不动地转述给程恩骄,顺便做出了一点不太符合他性格的事情,他添油加醋地做了些补充,有点浮夸的把程恩骄夸得天花乱坠。

程恩骄笑着听他讲完,然后半秒都不停顿地前倾身子堵住他的嘴,舌尖传递汗水、唾液和喜欢。

苏填因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变得有些……荒淫,是这个词语吗,他有些愧对于自己起初对文学的热爱,很多和程恩骄亲密的瞬间他都不能找到适当的语言来形容自己。

是很渴望靠近的,亲吻会把那些羞赧的情愫过渡给他,他希望自己所说的话可以让程恩骄感到“安全”。

可是程恩骄擦了擦他的嘴角,扬出来一个很好看的笑容,他转过身去转了转手里的桌子上的黑色签字笔,文学人工作的地方有些乱七八糟的,程恩骄又是非常懒得收拾的人。

很奇怪的,那颗被甩出去的墨点刚好浸透在一张白色的纸张上,清晰地一眼能看清法人的名字和文学社的地址。

注意到苏填因的视线,程恩骄侧了侧身挡住桌子,把桌上的纸张用一本书垫到最下方,流露出了很伤感的神色:“填因,我很开心你愿意在你朋友面前介绍我,可我还是觉得很害怕。”

苏填因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那种所谓的“安全感”,他并没有很好地传输过去。

这就像是一个隐藏炸弹,时不时地在他心底戳几下,响起倒计时的声音。

更绝望的是,苏填因不是傻子,他隐隐约约地参透到了程恩骄的真实意思,如果出柜这样的事情不能给予对方想要的情感,那就要苏填因更不敢说的秘密才能以一抵一。

他的欲言又止、几次张口的彷徨,其实他自己都一清二楚。

道路单侧的车辆顺着昨天下雨的水坑驶过,激起暖风和冷意,苏填因穿的是米白色的条纹裤,脏灰的水迹落在他的裤子上,成了泥点。

手臂被轻轻一挑,苏填因猛地回过神来€€€€

“怎么了。”说出这三个字苏填因都有点讶异了,实在是很淡的语气,简直像是翻版的程恩骄,他于是立刻转变语调,拖了点长音再说一遍,显得耐心一点,“怎么了?”

好在陶虹一直很粗糙,他拉住自己往后拽了点,笑着道,“刚发了好一阵的呆吧,我说话你都没搭理我。”

苏填因定了定神,“是在发呆,你刚说了什么?”

“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下周就放清明假了,问问你和程哥准备去哪里玩啊。”陶虹又开始话痨,“感觉本市的清水镇可以,新开发的吃喝玩乐一体的农家乐,刷视频看着体验感很足,我和小时就准备去那里玩。”

程哥准备飞南方。

不带他一起的飞去南方。

小时是陶虹的女朋友,两个人是感情非常稳定的小情侣,从高中携手到大学,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两个人还是因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每一分都很重要的”高考展开了异地恋。

苏填因听着陶虹对清明假期的安排,有一点嫉妒。

程恩骄未必是清明就要去南方,可他真的是等不到清明节之后了。

他不愿再见到程恩骄难过的神情,换句话来说,他们两个之间的异地恋也不能是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展开,之后发生什么都将是未知数,他不可以承担和程恩骄有朝一日会分手的结果。

“哈喽啊。”苏填因被这一声惊得抬起脑袋,最近发呆的有些过于漫长了。

“哈喽啊!”陶虹张开臂膀,小时就直接蹦到了陶虹的怀里,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陶虹甚至开心地把小时抱起来转了个圈。

小时瞥到一旁有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锤了锤陶虹的肩膀,陶虹将她放下来,小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撩了下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