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舟见白子逸抓了好几只虾回来,他戴上手套顺了一只,又往白子逸那边凑凑,“怎么剥的?你再教教?”
白子逸静了静,变得特别像个老师傅:“就这样啊……”
有样学样,路行舟顺利且快速地剥出了一只漂亮的虾尾,迟疑片刻,他将虾肉放到了白子逸的勺子上。
后半程就是吃吃吃,黑熊精都跟着吃困了。九点零三,欢姐叫人收拾了满桌的空盘。白子逸给老白戴上生日帽,端来蛋糕点上蜡烛。
成哥灭了灯,老覃这个现眼包拿粤语起了个生日歌的头,然后包间里七个人唱起了九个调。
耳边歌声乱乱的,路行舟看着跳动的烛火,一下梦回过去。
上一次这么隆重地过生日,是他初三下学期的春天,姜平平的生日。那天他拿零花钱买了蛋糕店里最贵的一款,还要了烟花棒。
后来他们家就没过过生日了。
姜平平太忙,路行舟也忙着符合姜平平的要求,不断逼着自己在省重点拔尖赚脸面。别说过生日了,高中那会儿,吃饭多嚼两口都是会被姜平平责备浪费时间的。
生日歌唱完了。
老白这一晚上喝了不少酒,红着脸显得很兴奋,他双手合十闭上眼。许愿声中,路行舟的回忆渐渐和此刻重合。
“希望亲爱的白子逸永远健康快乐。”
-妈妈,许个愿吧,我肯定帮你实现。
“希望我的家人永远平安。”
-那妈妈希望舟舟以后能听妈妈的话。
“希望我的朋友,老钱、覃老师、阿成、还有小路,万事如意。”
-好。舟舟以后都会听话。
呼€€€€
老白吹灭了蜡烛,周围一黑,路行舟的眼眶有点涩。
吃完蛋糕,成哥被老婆呼走,老覃和钱老师留下来陪老白欢姐打麻将,白子逸带上黑熊精和路行舟回R大。
和来时一样,路行舟跨坐在白子逸身后。
流动的空气鼓动着两人的衣服,时不时撩起白子逸的发尾。忽隐忽现,路行舟瞥到了白子逸颈后的一道疤痕,凸起的,被缝合的,看不清从哪儿开始,但一直延伸到衣领下。
看来谁的秘密都不少。
路行舟抬手轻轻拉拉白子逸的衬衣后领掩住了那条伤痕。
“怎么了?”白子逸以为路行舟有什么事。
“没。”路行舟挪开眼,随便一问:“白叔叔入中籍了?”
“对啊。他一直很喜欢华夏文化,他学哲学的嘛,超级迷王阳明。来这边研究咱们古人的智慧,又认识了我妈。结婚后就改国籍了。”
“那他的姓是……”
“白吗?是我妈的姓,别看我妈现在肥嘟嘟,年轻的时候靓着呢,名字也很好听的,叫婉之。我爸因为喜欢太极拳里那招白鹤亮翅,就叫白鹤了。”
路行舟笑笑。
小电炉窜梭在夜市长街,每呼吸一口都是来自周围洋溢的烟火气。炒菜声交织啤酒瓶相撞的叮叮当当,小孩哭闹,两只狗在隔空吵架,天高地也远。
路行舟没忍住展开手心,抓了一把晴朗夏夜里自由的风。
转了一个弯,白子逸忽而夸张一哇,“月亮!好大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