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微的表情愈发意味深长起来:“哦?哪种人?怎么?你觉得我会拔吊无情?”
兰殊对谢知微的用词倍感无奈,他摇了摇头:“他不攀附的。我和他大学相处了四年,我很清楚。”
不攀附?好高尚的用词。谢知微看着兰殊显然比方才更加认真的眼睛,忽而觉得江遇这人一定比预想的还要有趣。
谢知微撇嘴点头,故作正经地说:“这么洁身自好刚正不阿啊,那我得好好关注,说不定就真动心了呢。”
兰殊被谢知微噎得差点说不出话,他实在疑惑:“你要找的对象不就两类吗?一类乖乖听话入赘的,一类我哥那样的,你何必浪费时间在江遇身上。”
说到凌砚,谢知微脸上难得有了点丧气。
凌风和领御的关系并不浅,领御的汽车远销全球,与凌风在集装箱航运上的合作十分深入,兰殊的爸爸凌峰与谢知微的爸爸也是多年好友。凌砚英俊挺拔,业务能力青出于兰,不论谢父还是谢知微在许久前就已将他视作联姻的重要选择。然而凌砚却对此表现十分寡淡,始终没有给出首肯的意思。
“你哥我是不指望了,”谢知微叹,“那就是块喜马拉雅山上的石头,谁都捂不化。”谢知微的注意力已全然被凌砚吸引过去,她问兰殊,“你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那种普通的富家千金?蠢一点的?还是御姐?喜欢丰满的还是清瘦的?啧,反正不是我这款。”
“他就是看缘分,”兰殊喝了口茶,“你这是缘分未到,你再努努力呗。”
谢知微笑:“干嘛,鼓励我当你嫂子?”
“那敢情好啊。”
“算了吧,”谢知微活动活动近来总是酸胀的脖颈,“大家时间都宝贵。”
“那你还有时间去招惹江遇。”
“那不一样,招惹你哥我得精心考量从长计议,招惹江遇,那就是餐后甜点劳逸结合。”谢知微端起自己的红酒杯,轻轻碰了碰兰殊的茶杯,而后施施然起身,“走了啊,小气鬼。”
她嘴角擎着笑,正红色的口红在餐厅明亮堂皇的灯光下格外艳丽大气。兰殊猜她今天大概一口菜都没动过。
饭吃到一半,众人的兴致渐高,中学毕业至今已十几年,即便继承家业,混的也各有高低,有的人独当一面风光无限,有的人困于内斗汲汲营营,有的人坦然无争甘于平庸,有的人挥霍无度不怕坐吃山空。谈天说地中本性渐显,内敛或矜持的不发一语作壁上观,不可一世桀骜放荡的则无所顾忌大谈酒色财气。
宋明西将酒杯搁到桌上:“我们家去年那个盘,燕桂世家你们都知道吧?有次的局,忘了是谁,把那个许晶晶给带来了,就是那大花,嘿好家伙,酒都还没喝几口,人扭着腰就坐我旁边,给我说想买我们那儿的一个顶层,说1亿5她拿不出来,只能拿5千,剩下那一亿,丫问我,有什么能替我做的。哈,这脸皮真他妈绝了。”
“人前傲得二五八万,人后谄媚得像条狗,”说话的是姜淮,家中经营电影与电视娱乐制作公司,旗下有独立院线,不论投资、制作还是发行皆强悍又强势,几乎是各路艺人争相上拜的码头,“戏子不都这些玩意儿?”
包房的灯仍旧明亮,少爷小姐们微醺着悠游听着,不时睨个眼或扯个嘴角,算是给了反应,这些小人物和小人物的故事,不过是连生活调剂都算不上的寡淡的笑话。
姜淮无聊地刷起手机朋友圈,忽然“嘿”了一声:“韩臻这会儿在附近。”
“韩臻?”有女同学来了兴致,“顶流?”
“就他,在隔壁巷子录节目,”姜淮点头,“最近刚接我们的电影,头回吃饭他经纪人就屁颠屁颠过来加我微信。等着啊,我让他来给你们敬酒。”
“行啊。”有兴致的女同学不止一个,“姜总召唤,谁敢不来?”
姜淮的虚荣心得到小小满足,他给韩臻的经纪人发去微信,对方几乎是立刻回复。姜淮看了一眼便得意地收起手机:“等着吧,一会儿就来。”
兰殊对这些没兴趣,本计划跟徐开易打个招呼就先走一步,听见韩臻的名字又决定再留一会儿,他不追星,但也不脸盲,大街小巷的地广让他对这位顶流有点印象,最近一次见到他那张帅脸是在几小时前,李小芸的办公桌上。
果不其然,过了20来分钟,包厢的门再次被打开,进来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各位老板,我们来迟了。”女人连声道歉,态度十分恭谦。
年轻男人在她身边,向在座诸人略鞠了个躬。
不愧是顶流啊,兰殊暗暗心想,这脸长得是真好,比杨逸还好看两分。而且人家年轻啊。
韩臻大概是刚下了活动就匆匆赶来,脸上的妆也没来得及卸,本就俊秀的五官更显精致,浑身散发着青春的荷尔蒙气息。
姜淮单手一招将他二人叫了过去,没说几句便叫服务生端来酒杯,让韩臻围着餐桌一位一位敬酒。
今天聚餐拢共来了20多人,打一轮的量可不小,韩臻二话没说,端着酒杯便从姜淮开始敬起,他的经纪人跟在一旁作陪。
兰殊在不远处坐着,他的位置和姜淮有点距离,韩臻敬过来得有一会儿。桌上的人没有停下聊天,对于在外备受吹捧的顶流偶像的敬酒表现得索然而疏离,兰殊不远不近地看,觉得韩臻挺不一样,他脸上带笑,嘴里也说着恭敬的话,该鞠躬鞠躬该行礼行礼,但兰殊觉得他始终并不谄媚,没有什么索求讨好的意思。他觉得韩臻的态度就像是在工作,在不厌其烦地应付脑子不好却偏偏得罪不起的甲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