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霍月寻头一次这般失态,眼眶猩红地打断魏季青:“你给我闭嘴!”
“闭嘴?不好意思,霍少现在还真没办法让我闭嘴,”魏季青的语速极快,几乎没有给纪灼任何思考和插嘴的时间,“小纪老师可是救了我命的大恩人,我怎么能让他被你这种居心叵测的人骗了呢?我手头有好多证据呢,可以一一展示给小纪老师看。”
说着,他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收藏文件夹,把那一整页或模糊或清晰的照片放到了纪灼的眼前。
纪灼整个人都还处在震惊的状态之中,见状,条件反射地低下头望过去。
照片上的人,确实是霍月寻没错。
灯红酒绿的酒吧内,宣称自己并不会喝酒的男人轻轻捏着一杯澄黄色的洋酒轻轻摇晃着,神色漠然而冷淡地倚靠在沙发上。他的背后站着一个扎着齐刘海双马尾、叼着棒棒糖的少女,而他的跟前则是一群纹龙画虎的彪形大汉。
看模样,几人似乎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他背后的女孩你应该认识,就是你打工的酒吧老板迟笑。不过,除了这个身份之外,她还是为霍月寻跟赌|场那些家伙牵线搭桥的中间人哦,”魏季青伸手划到下一张,语气轻飘飘的,却带了些许显而易见的嘲讽,“你可能不知道被这帮保镖护在最中间的人是谁,他就是这两年宜浔、京云这两块地方赌|场新上任的负责人,他姓庄。”
“……”
一连串如山的“铁证”砸了下来,另一头的霍月寻强压着急促的呼吸,怀疑纪灼下一秒就会冷声责问自己。
然而,纪灼伸手,平静地划过那些照片,摇了摇头:
“你这些证据,明明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魏季青显然被纪灼的反应吓了一跳,但还是强装镇定道:“怎么可能?我这些照片绝对没有经过PS,都是原图。你不相信的话,我给你找记……”
“不是照片真不真的问题,而是时间线,”纪灼打断了魏季青,看他的目光澄澈而冷静,“你这些照片,充其量只能证明霍月寻跟赌|场的那些家伙聊过天,跟我爸赌|博,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我爸赌博那一会,霍月寻只是个高中生。”
“一个高中生,哪里来的时间金钱,隔着大老远的功夫,来诱惑我爸这个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家伙赌|博?”
这句反问一出,魏季青僵住了。
霍月寻急促的呼吸也略微顿住,像是古代的斩首示众,刀已经架到了脖子上,却听到不远处的侍卫喊了一句刀下留人。冷汗险些浸湿了全身的衣服。
“不是所有的高中生都一样的,小纪老师,”只是迟疑了两秒,魏季青就反应了过来,露出了一个早有准备的表情,“有些人真的天生就没有那么单纯。”
他抬高了手机,划过相册里那些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酒吧照片,有意在霍月寻和纪华勇两人在康复中心交谈的视频上停留了一下,最终往下,找到了好几张截屏图片。
“看了这个,或许就能解决你对时间线的疑惑。”
霍月寻跟纪灼打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电话,只能听到声音,并不能看到魏季青给纪灼展示了什么东西。那句刀下留人的赦令似乎马上就要被推翻,他的嘴唇发白,下意识地想要打断纪灼:
“小乖,别听他的话,别看他给你的东西!……求你了,你不要相信他、你不要相信他,你不要……”
截图放大,上面的内容清晰可见。
最早的一条转账记录,可以追溯到八年前。
紧接着,三年的空白期过后,尚且还是高中生的霍月寻,就开始频繁、大量地,给纪华勇的账户内打钱。
尽管这些钱到最后,都被纪华勇砸到了赌场里,血本无归。
纪灼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见他这个模样,魏季青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脸上露出了堪称大仇得报的笑容,越俎代庖地对霍月寻道:
“不好意思了霍少,铁证如山,就算小纪老师不想相信我也没办法,这都是你亲自做的事,做都做了,还不允许别人说吗?”
霍月寻浑身的血液冰冻住。
他想反驳,想为自己辩解,可此时此刻,巨大的恐惧袭上了心头。母亲的离开、父亲的诅咒,世界的背离,所有的阴影在此时此刻将他牢牢地笼罩在怀中。
过了短暂的一两秒,他不敢听纪灼的回应,不受控制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