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林岱安连忙朝殷宁皇帝看去,却见他神色不变。

薛灵均正与宋徽一起蹲坐着搀扶喝得东倒西歪的唐歌,唐歌闹着要继续喝,宋徽看热闹不嫌事大,要继续灌,薛灵均一边挡酒一边防着唐歌摔倒,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极其清脆的鸟叫,神情一怔,豁地站起,连带唐歌直接歪倒在宋徽身上。

那鸟叫声,像极林岱安幼时与他吹的暗号。

薛灵均不认识皇帝,一眼瞧见林岱安,正要惊呼,却见林岱安抬起大拇指与小拇指,这是他们儿时的手势,示意对方不要大声说话。

薛灵均只好噤声,好奇地打量靠在林岱安身上的青年。

殷宁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推开林岱安,自己站定,虽穿着常服,却仍保持着威仪。

宋徽在身后大喊:“灵均,快把这只喝醉的河豚掂起来,他压得我吐血!”

唐歌转头看见了殷宁皇帝,醉意熏熏道:“咦?君卉!我果真是醉了!竟然瞧见我姐夫那个大美人!”

宋徽从地上抬头,一眼认出他姐夫,吓得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使劲扯唐歌的衣袖叫他跪下。

唐歌不依,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上前一把扯住殷宁皇帝的衣袍,“姐夫姐夫,你快说说,是颜家那只绿孔雀美?还是香草仙子薛灵均美?”

殷宁皇帝疼得脑门渗出汗珠,咬牙冷笑,抬起一脚,猛地将唐歌踹进温泉池水里。

林岱安心惊,陛下瞧着文弱,受伤的腿竟还能踹人?

“宋徽你起来!朕今日微服,不必拘礼。”殷宁说着,环顾四周,白着脸问道:“王琳呢?”

宋徽答道:“王琳去狩猎了。”

薛灵均才知眼前人竟是皇帝,见他脸色苍白,像是受了伤,连忙道:“我们在此举行诗会,喝酒吟诗,因缺少下酒菜,闹着让二公子给我们打点野味来,二公子拗不过,这才肯去。”

唐歌被温泉水一泡,醉意更浓,嘟囔道:“打猎?打什么猎,我才不要打猎!我要吟诗,我要喝酒,我还要……”

说着,打了一个酒嗝。

竹林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不消片刻,便见王琳一手执弓,一手拎着一头野狍子兴冲冲地进来,口中高喊:“灵均!快看我打到什么来!”

话音刚落,就对上殷宁波澜不惊的眼神,惊诧之下,连忙将手上的弓与猎物弃在地上,跪下请安。

殷宁盯着地上的王琳,周身散发着肃杀冷意,沉默许久,也没叫他起来。

“王琳,朕知你与谢道彤交好,她却死了,你恨不恨?”

薛灵均等人顿时心提到嗓子眼,皇帝怎地突然在这里问这个。

“陛下,臣的确对谢小姐有过好感欣赏,但得知她属意我大哥后,那点子迤逦心思早就消失殆尽。”王琳神色诚恳道,“臣恨凶手,却不是因着谢小姐,而是在这太平盛世,竟有贼人作乱扰陛下赐婚,实属对陛下不敬!”

殷宁不知信没信,又冷声道:“魏大人已查出,凶手就是你堂兄王术。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他?”

王琳神色微变,朝林岱安瞧了一眼,才回答道:“杀人偿命,陛下不必顾念王家,当以法论处。”

“是么?”殷宁冷着脸道,“可王术却在大理寺审讯中交待,他是受你父亲和你大哥指使。”

王琳蓦地一惊,拱手道:“陛下!我父亲的性子,您是最知道的,他在军中惯了,虽有些轻狂自大,但他从不背后使阴狠手段!至于我大哥,他自小便养在宫中,与陛下同吃同住,人品心性如何,更无须外人多言。”

林岱安瞧着殷宁喜怒不露的神色,难道陛下当真怀疑是王家主使?

当年燕王谋逆,太子被害,王家以火速之势铲除乱党,扶持年仅十岁的小皇子殷宁登位。

这些年,殷宁皇帝是靠着王家鼎力支持,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若王家有二心,那王琳狩猎之时皇帝就刚巧出事,就更显可疑。

“朕自然是不信。”殷宁身上冷意退却,吩咐王琳道:“你一直跪在地上做什么,还不起来。”

王琳这才起身,瞧着殷宁苍白无血色的脸,疑惑道:“陛下身体不舒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