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迟到了十年之久。
它穿过岁月的风和雨,从碎掉的汽水瓶到寂静空荡的病区走廊,从孟归南消失在汹涌人潮中的背影到婆娑树影下他落寞的双眸,从他第一次吻到孟归南时久久未能平复的心跳再到分手后每日每夜持续折磨他的隐痛,庄雁鸣终于能在这个春日的夜晚,将这四个字毫无负担地说出口。
孟归南的额发被风吹起,他单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回头望着庄雁鸣。
“追我?”
庄雁鸣点了点头,“我喜欢你,可以追你吗?”
孟归南微微侧了下头,“不可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分手都可以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你的追求难道就必须要给出一个理由吗?”
庄雁鸣被回旋镖戳得全身是洞,他握住孟归南的手腕,语气急切:“我可以解释。”
孟归南拂开他的手,“一个迟到了一年多的解释,没有再说出来的必要。以前我很需要这个解释,但现在我不需要它了。”
庄雁鸣已经全身都是伤口了,可孟归南却没有放过他,用他那很柔软很适合接吻的嘴唇继续吐出冰冷的话语,“你想分手就分手,现在又莫名其妙后悔想要我回头,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很爱你,到今天我也可以很笃定地说出这句话,但失望有一次就够了。”
“我不会……”
孟归南打断了他,“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用了,你说过除非全南城的烧烤摊都绝迹了,不然不会和我分开。我们一起去过的那家烧烤摊,他们现在生意做得很大,已经有了自己的店面,可你再看看我们。”
“庄雁鸣,算了吧。”
“不要。”
这两个字很快散尽风里,但已经走出去十来米的孟归南没有听见。
庄雁鸣做足了面对他冷言冷语的心理准备,但还是没能完全承受住,失去了第三次追上去的勇气。
孟归南今天难得下班早,回到知春苑时才七点。
刚进门,孟归南就接到了孟良的电话。
孟良出狱大半年了,前段时间,他重操旧业开起了小饭馆。人一旦有了事情做,就有了精气神儿,孟归南刚摁下接听键,就听见他中气十足地喊了声“儿子!”
“怎么了爸?”
“下班了没?吃饭了没?”
孟归南说下了班但还没吃饭,孟良立刻回了句:“那正好,今天没什么生意,我跟你妈准备早早关门了,这会儿过去给你送点吃的,你别点外卖了啊。”
孟良的小餐馆距离知春苑不远,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等孟归南洗完澡出来,正好听见门铃响。
孟归南打开门,让两人进来,“不是有钥匙吗?直接开门进来就行了。”
“那怎么行?万一家里有人呢?”
孟良换上拖鞋,把餐盒放在餐桌上,“油焖大虾,还有水煮肉片,蒜泥茼蒿,都是你爱吃的,还热乎着呢。”
王百琴走进厨房,拿了双筷子出来递给孟归南,孟归南接过后转头问她,“你们吃过了?”
“守着餐馆我俩还能饿着啊?吃你的吧。”
孟归南吃饭时,孟良拖了把椅子坐在一旁,“小南,等会儿你教教我这手机怎么拉黑电话号码的,我研究好几天了都没研究明白。”
孟归南停下筷子,转过头问他:“我大伯还是小姑?”
孟良入狱,和孟建,孟雨两人撇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