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始就没准备再见西域的这些家伙。
乌戎使者今日正撞上帝王心情不那么好的时候,可念及某人,帝王眉眼微垂,还是让太监将乌戎使者带了进来。
楚千泽只抬眸打量一眼,无声波澜的收回了视线,他能见对方一眼,完全是因为谢辰曾在宫门外与其说过几句话。
这般想着,楚千泽低首翻阅新的奏折,淡声道:“那日定国公世子与你说了什么?”
乌戎使者行完大礼之后正犹豫着要不要起身,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下意识又重重的磕了下去,以为天楚皇帝不悦他窥探帝心。
他努力让语调保持镇定,将那日与那位公子说的话如实复述了一遍,因着自己的私心,话里话外还偏袒了几分让他极有好感的那位公子。
语落,乌戎使者能感觉到从头到尾无视他的帝王,终于抬眸,将注意分出几分放到了他的身上。
这种感觉恍若沁着寒意的水,无声无息间就能让人窒息。
楚千泽单手半撑,手指支着脸,极具威仪的凤眸尾端似乎掠过一丝笑意,转眸再看向跪在下方的乌戎使者时,又悄然冷淡。
“所以,乌戎王告诉了你,孤究竟喜好什么吗?”
乌戎使者恭敬递上手中的回信,这封不知跑死了多少只马匹的回信,几乎要被他紧张的捏出折痕。
“王说,西域愿世代臣属于中原王朝。”
乌戎使者将头又向下压了压,有种莫名的情绪让他浑身颤抖,也许是因为手中的东西,决定了历史的走向。
而他,却是其中关键的参与者。
是啊,还能有什么最得当权者的欢心,自然是忠心不二的臣属,任何讨好,都比不得无边的野心。
西域乱了太久,而乌戎撑不住其余小国的群起而攻之,此时强势的情态维持不了多久,而当乌戎国灭的时候,就是西域彻底混乱起来的时候。
乌戎没了,它拿下的西域国土还在,到了最后,恐怕谁都想要去做一做最后的西域王。
乌戎王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楚千泽眸色幽深,他平静抬了下手,身旁随侍的太监总管弓着腰将回信递了上来。
纸张摊开,楚千泽一目数行的看完了,他沉吟不语,随手将其夹在指尖,点出其中一点,“乌戎二王子作质还不够……”
他说的清淡冷酷,转口似乎要说些更危险的话。
乌戎使者竖起耳朵,紧张的等着后半句,却在一阵莫名的沉默后,他听到帝王似乎轻笑了一声,“也罢,也算是投了孤的喜好。”
帝王愿意为这罕见的愉悦,松些口,与其眼下为难这个小小的乌戎使者,他更愿意与未来的西域王谈。
语罢,帝王漫不经心挥手让人退下。
乌戎使者来时一步一顿,走时却是几步并作一块,直到彻底脱离皇宫,他才瘫在了马车内,后背的细汗已经发冷,凉了整个身子。
……
而一月之后,天楚会试放榜之日,天楚的大军铁骑也踏上了西域的疆土。
西域彻底乱了。
西域除乌戎之外,谁也没有想到,天楚最终选择了乌戎,但战争真正开始的时候,他们才若有所悟,恐怕在那位天楚新帝的眼中,西域这块地方只适合有一个主人。
而那个帝王,只会低头与西域王交流。
战争没有太多波及于天楚本身,遑论王朝中心京都所在。
这里的比起之前,要更加热闹,当军队开始征伐的时候,文人的机会也同步降临。
老臣们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