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义停顿片刻后起身拿来一个冰酒桶放在林不琢身前:“吐了就吐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林不琢无语地斜了他一眼,心中郁结成团的愤怒却在顷刻间消散了不少。
“我和林甲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林不琢的长睫如蝴蝶羽翼般不停颤抖,“那时候家里的生意还是我外公在主导,他一个上门女婿,别人面上不说,私底下也都不太瞧得起他。”
“他这个人就跟湿热草丛中的毒蛇没什么两样,在一击必中地咬断猎物的脖颈前,他会始终利用周围环境实现最完美的隐藏。”
“我外公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早些年下海经商的奔波劳累就把他的精气神全给掏空了,在我十四岁那年,他已经退居到了二线,甚至在医院都有了自己的专属病房。”
“林甲,他原本以为只要我外公一病,他就能完全掌握公司的大权,可他没想到的是一直都对他不那么满意的我外公,也没大方到要把毕生的心血交给一个心术不正的混球手里。”
“可外公他终究是老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曾经在他身边对他忠心耿耿的心腹们眼看着旧主已然没落,自然是要给自己找条出路,重新站队。”
“也就是因为他们的背叛,林甲才知道,原来我外公早早就立下了一份遗嘱。”
林不琢的呼吸倏然变得急促了起来,莫知义见状拉过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他环抱着林不琢,为如坠冰窖的他筑建了最温暖柔软的巢穴。
“遗嘱里说...遗嘱里说...倘若我分化成Alpha,那么林甲必须在我十八岁那年将代持的股份全部转移到我名下。倘若我分化成Omega或是没有分化,则代持的股份减半,可我仍在公司的董事会中保有一席之地。”
“那么问题出现了,彼时的我马上就要十六岁了,换句话说也就是即将进入分化阶段,林甲的如意算盘有不小的可能会完全落空。一旦我分化成Alpha,他这么多年的算计全都成了笑话,他始终都是我们陶家的一个负责打理资产的佣人。”
林不琢目露讽刺:“于是他赶忙鼓动我妈妈跟他再要一个孩子,美名其曰是家里最近出了太多的糟心事,要个孩子来冲冲喜。在得知有这个孩子后不久,我外公就去世了。托这个孩子的福,他老人家到最后还是没有再改动遗嘱,即使他已经知道林甲的狼子野心,日薄西山的老人早就没了早些年的心狠手辣,他更愿意相信虎毒不食子的戏码。”
“那段时间我总是无端地头晕,住进医院后在不停地打针,可惜情况没有丝毫的好转。后来我才知道,他每天让医生给我打的就是Omega激素,他比任何人都迫切地希望我能分化成一个Omega,好一劳永逸。”
莫知义捏住林不琢的手指;“可你不就是Omega吗?”
“对,我是如他所愿分化成了Omega,”林不琢的语速倏然加快,语气愤恨,“可我他妈的分化成了这该死的S+级Omega,我在分化室观察时,替我检测的医生在那儿多嘴聊天,说我怪得很,明明是个Omega,身上却他妈的有两个腺体。”
“他们在那儿开玩笑打赌说我到底什么时候会像雌雄同体人那样变成世界上第一个既拥有Alpha腺体也拥有Omega腺体的怪胎!”
莫知义低声温柔问道:“这些话被林甲听到了对吗?”
林不琢红着眼圈点头:“对,他听到了。他那么一个精于算计的人,怎么可能让到手的好处全部溜走,于是他疯了一样地想要除掉我。原先还顾虑着我外公、我妈妈,现在一个已经离世,另一个怀着他的孩子,即便我出了什么事,他还有孩子,也会再有继承人。”
林不琢不由得颤抖起起来,在外人眼中历来高高在上的男人在此刻显得那般脆弱。
“刚巧他...他好不容易搭上的一个垃圾给他指了条路,东边的一个叫Harvest的夜场在同步做着黑市的生意,黑市表演急需‘演员’,特别是分化等级高的演员,所以...所以他...”
或许是不想让莫知义看见自己眼角的泪亦或者是脸上的脆弱,林不琢将头埋进了对方的颈窝中。
“所以他把你卖过去了对吗?”莫知义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不是我...”林不琢已有泣音,“是我妈妈...她察觉到了林甲的异常,所以她偷偷地跟了过去...然后...”
“好了好了,别说了。”莫知义轻轻拍着林不琢的背,柔声诱哄道:“没事,陶陶,不要怕,我在这儿。”
“宝贝陶陶受了好多委屈是不是?”他亲昵地咬了口对方的鼻尖。
“没有好多,而且我也报仇了。”
林不琢不服气道。
“好,陶陶是个特别特别棒的人。”
“是男人。”
“嗯,陶陶是个特别特别棒的男人。”
林不琢闻言终于绷不住地扑哧一下乐了出来。
“好了,那现在该换我提问了。”€€
马六甲某公海邮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