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金羊毛 法贝热 3202 字 1个月前

林不琢挑眉回望:“你有什么高见吗?”

莫知义直截了当地说:“把他交给警方,跟董添一起审问。”

林不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交给警方审问的话,后续也就是进入流程走法院宣判,恕我直言,这里可以操控的空间太大了,没有人能百分百向我保证这两个人一定会受到应有的绝对公正的惩罚。”

“本来就没有人能对他们做出绝对公正的判罚,”莫知义俊美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绝对的感同身受。杀人犯被枪击、注射药剂、电击,他们死了,也无法改变受害人永远不能死而复生的事实。”

莫知义坦然笑笑:“我们本来就处于不平等的环境中,资源、地位、金钱都是我们的筹码。人类善于交换,却无法用交换摆平所有的事情,难道不是吗?”

林不琢闻言只觉讽刺:“所以呢?我们就这样冷眼旁观着?看着一件件血泪发生却无动于衷?莫知义,杀人犯死后受害者不能复生,不会,也绝对不能够作为杀人不需要偿命的理由。”

莫知义摇头:“陶陶,你说得很对。可人类社会为什么需要文明?需要法律?就是因为我们所处的位置各不相同,本不该被一概而论,可法不责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宏伟的社会机器需要绝对庄严甚至是刻板的体系去维护。我不会挑战它,我只会改正且维护它。”

林不琢冷笑出声:“好一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莫大少爷,你是不是不知人间疾苦太久了?要是天子犯法真的能与庶民同罪的话,你告诉我,现在举头三尺得有多少人排队吃枪子?你共和国的法律是保护卫卓了还是保护明珍珠了?都没有!它在保护施敬、保护董添、保护明洋!保护一个个肮脏的败类蛀虫!”

“说到底,你也只是个选择维护自己那高高在上的利益阶层的小人罢了,”林不琢讽刺道:“那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又说要跟我站在同一战线呢?想要利用我将我们抓捕归案?还是想要把明洋要回来,掌握绝对的主动权。噢,还有一种可能,你找我们纯粹是为了做戏,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民众面前立正直热血的请高人设?”

林不琢高高地扬起下巴,眼神不错一下地紧盯着莫知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丝毫不奇怪这个拥有顶级信息素的男人,会即可暴躁狂怒。

他的另一只手放进口袋里,握紧了那柄短刃。

莫知义与他对视,气氛古怪地沉默了几分钟后,他突然起身朝着林不琢鞠了一躬。

“刚才是我表达不好,触及了你的底线,对不起,”他直起身来,“可是我想告诉你,我与你的目的相同,是维护正义,无论我们之间对于如何维护的手段存在多么大的分歧,将犯人绳之于网,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给失去亲人的家属一个交代就是我们EOS的目标。”

“至于犯罪者能否得到应有的惩罚,我还是那句话,EOS会尽我们所能地纠正审判过程中出现的徇私舞弊,我们会竭尽全力地维护共和国的法律。但我永远不会审判任何公民,EOS也不会。”

“你问我为什么选择跟你们站在同一战线吗陶陶,理由很简单,我不希望你和你们再做隐于黑暗中的玫瑰判官,只能在夜深人静的黑夜里悄然开庭,你们应该走到阳光下,做制衡那些践踏共和国尊严的垃圾的利剑,让他们时时刻刻明白,人在做天在看,现世报不是笑话,真实的屠龙刀存在,且下一秒就会让他们身败名裂。走到阳光下,才是我会给你拨通电话的真正原因。”

“陶陶,撇开我对你的私人感情,在这件事的选择上,你也好,乌鸦会也好,都拥有着不可侵犯的独立决策权,我不会劝你,也不会逼你选择。EOS和乌鸦会从不代表着我和你,它只象征着我们的部分人格,我尊重不同的存在,正因为不同我们才会相互吸引,不是吗?”

话音落下,屋内再次陷入死一般得寂静。

莫知义只是盯着林不琢,没有再解释一句,他知道此刻应该留给对方消化与思考的空间,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他都会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尊重。

林不琢上下滚动了喉结,此刻的他眉头紧锁却丝毫不影响美丽,相反,在窗外阳光的映照下,他更像是最受人喜爱的大天使拉斐尔。

莫知义的脑海在瞬间回忆起了许多年前还在天主教学校上学的时候,那位拉丁文老师念得Tobit 5:4经节中的那句:“他一出门,就见到了拉斐尔。”神治愈了他。

他出神却放肆地用眼睛仔细地临摹过那位天使脸庞的每一寸。

往日那对看向其他人时,淡如湖水,满是谦逊温和,底下凝着寒云藏着无穷无尽的冷漠与审视的双眼,在此刻变了个模样。

那湖水被投入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石子,磨起了涟漪,处处都是温柔、宠溺与痴迷。

坦白说,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莫知义从不相信一见钟情。

然后在许多个夜晚,他独自站在莲蓬头下,当他回忆起天使的模样时,滚过皮肤的水变成了滚烫的岩浆。

他当然知道天使对他的吸引力有多大,而他对他的感情更是来得十分无厘头,眼下的状况,似乎只有一见钟情能形容。

不同于希曼跟他描述得贴在一起才能带来的触电般的激情,他确实很想“抱”他,但他更想抱他。

林不琢过了许久,才动了动自己有些酸胀的脖颈:“我需要时间,我要跟我的伙伴们商量这件事。”

莫知义点头,将热茶重新放到了他的手里:“当然可以。”

林不琢握住那温热的纸杯,倏然笑了一下,不同于平日里嘲弄或是冷笑,那是一抹十分开心、愉快的笑容。

莫知义几乎是瞬间就看呆了。

“既然要坦诚的话,那么就先纠正一个错误吧,”林不琢放下杯子,朝莫知义伸出了左手,“我叫林不琢,双木林,玉不琢不成器的不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