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程一一的提议,陶执当然欣然接受。
烤豆干是他们当地一种特色美食,豆干是黄豆做的,通过研磨,煮浆,过滤,凝固,上半包好几步才做成,然后再经过碳火的烘烤,撒上孜然和辣椒,最后再撒上青绿的葱花。
陶执他们打算去的那家烤豆干严格说来不是一个店,就是那种小推车,老板是一个皮肤黝黑干瘦的中年男人,过路的熟客热情的和他打招呼,他也只会摸着头憨厚的笑一笑,其实板桥卖烤豆干的也不是只有他一家,但是这个老板是每天自己现做的豆干,每天天蒙蒙亮都出摊,到月亮挂上才开始收拾摊位。很多人觉得这样真的过于耗时,毕竟现在流水线上的半成品也不少,口味也差不多,纷纷劝老板多加几个种类,不要这样费心。每次劝他,他也不反驳别人,也就笑一笑,但是他也只卖烤豆干。
陶执好几次放学回家的时候,拉着杨俞来光顾这一家,有时候会看见摊位上有一个同样干瘦的女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女人在旁边洗盘子,孩子就坐在临时搭起来的桌子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作业,男人就在旁边看着他们。冬天六点多的时候天就开始暗了下来,零星的路灯开始被点亮,烧烤滋啦滋啦的声响,男人、女人和孩子,陶执觉得冬天也没有那麽冷了。
封面画着美少女的光碟,陶执是从床底翻出来,上面沾满了灰尘。
封面上的少女穿着粉粉嫩嫩的短裙,拿着粉红色的魔杖,还有一对可爱的猫耳朵,陶执想了很久,他好像并没有买过这样的碟片,这样的少女动漫并不是他的取向。
哦,这是初中李遥送给他的,他当时以为自己弄丢了,还抱歉了好久。
爸妈还没回家,一个人在家反正也没有什麽事,把光碟放进vcd里,电视机突然跳出的两具白花花的交缠在一起的身体,陶执吓坏了,满房间找寻遥控器,生怕隔壁邻居听见,越着急越找不到,后来干脆直接拔掉了电源。
房间终于安静了。
陶执在此之前从来没有看过这方面的东西,更别说片子了,虽然是初中时也有男同学叫嚷着开带颜色的笑话,讨论这方面的事情,大家总是会会心一笑,但是陶执也只觉得是青春期萌动,从来没有接收过这麽直接的沖击。
男人,女人,性,情欲,第一次明明白白的摆在他的面前。
晚上,陶执梦见了,漆黑的房间,只有一盏台灯明明灭灭,昏黄的灯光照亮的範围有限,他躺着房间的床上,黑影俯在他的上面,耳旁传来他的呼吸声,汗水滴落下来,混在一起,不知道他的还是自己的,他觉得自己像一块橡皮泥,被揉搓成不同的形状,一会儿被捏成扁的,一会被搓成圆形。
白天电视中的女人变成了他,他努力想看清另一个人的表情,但是灯光昏黄,他看不真切。
当他们翻滚到靠近灯光的那一侧,陶执看清了男人的那高挺的鼻梁,写满欲望的眼睛,他僵硬住了。
陶执半夜惊醒的时候,窗外还是一篇漆黑,他呆呆的在床上坐了很久,然后独自收拾了床上的狼藉。
天亮了,上学,放学,陶执对这件事只字不提,也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第 6 章
杨俞的奶奶去世了,这是高二那年夏天的事情。
杨俞的爸爸妈妈连夜赶回老家,置办丧事,因为临近期末。所以把家里钥匙先拿给了杨俞,让他过两天出殡的时候再回来。
爸妈过两天就回来接你,父母出门的时候是这样嘱咐杨俞的。
期末的学习就是这样,仿佛大家要在短短的一两周把所有的知识再重新学习一遍。
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出神了,陶执用笔在桌上发出声响提醒,“杨俞,我们等下放学去河边走走吧。”
“嗯。”杨俞答应。
夏天到了汛期,江水涨了不少,不再像冬天一样只露出干涸丑陋的河床,连着好几天的梅雨,岸边细细长长的芦苇叶也冒出一人高来。
他们就推着自行车沿着江边走,连风也是带着水汽,显得湿漉漉的。
“奶奶生病其实有两个月了。”两个月前,爸妈把奶奶从乡里接到城中,还带着奶奶去了很多次医院,后面直接住了很久的院。爸妈也没有对他说过奶奶的病情,但是夜晚里,奶奶的咳嗽声,爸妈悲伤的语气都在透露出什麽。
奶奶年轻时是十里八乡出了明精明能干,她没有读过书,但是家里的一个姑姑和两个叔叔都是被她一手拉扯大的。听妈妈说,奶奶小的时候家里还是地主,很有钱,后来因为斗地主,分土地,人人喊打,后来就被人说亲嫁给了爷爷,乡里唯一的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