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修雅眉心一跳,目光阴鸷歪头看着他,他手还插在兜里,整个人往沈落月面前一站,挡住了阳台的阳光和猫。
“你说你叫什麽?”
沈落月手心上一大块掉了皮的伤,他两指夹起那张纸,往祝修雅眼前又一推。
“你叫沈落月?”祝修雅嘲弄地笑了声,他抓起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恶声恶气地,“我要是不那麽喊你,这张纸上你会写什麽?”
沈落月擡脸看他,目光沉静,似乎是在审视他。随着动作祝修雅又看见了他脖子的刀口,想起他打电话时没人接,想起他出现的时间,想起拽他时一下也不反抗,眉心狂跳。
这个人的出现,像是一张精心布置好的网。
沈落月为什麽会死?飞机为什麽飞半路掉了?沈家为什麽不查?
“你是不是认识沈落月?你跟他什麽关系?为什麽偏偏今天出现?!为什麽要害他?!”祝修雅说着上去抓住他手,把人拽了起来,顺势扣住他下巴往上擡,目光兇恶地打量那道疤,“你最好老实交待,你是不是贪他身家,所以想害死他顶替上去?”
发烧
不顾手下人在扭头挣动,祝修雅摸上那道疤,不是假的,他顿了顿,手抚过去滑到后颈扣住,逼他擡头看自己:“一个哑巴,拿来的胆子?你以为沈家少爷那麽好当?单凭着这张脸就能上位?”
抓脖子的手劲不小,祝修雅更像是在掐他,沈落月目光淡淡地从他脸上掠过,抓住他抓脖子上的手,毫不留情地掐下去。
“嘶,掐我?”祝修雅撒开他脖子,看了眼手,已经渗出了些血丝,他表情很兇地瞪了眼哑巴,“我告诉你,我这手救了成千上万人,比你这张脸还金贵。”说罢心疼地用另一只手搓掉的血迹,嘴里嘀咕着,“我家猫都不敢抓我手。”
沈落月没理会他,看眼他一点小印子的手,转身就往卧室那走去,后面祝修雅反应过来,嘴里叫着“你干什麽,我告诉你我家里没有你要的东西,穷的要死!”沖上去又把人抓住。
“你不是说你是沈落月吗?”祝修雅盯着他眼睛,“他的名讳可不是那麽好顶替的。”说罢把人往另一间房拽,“今天就叫你看看,你们差距有多大,趁早死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梦。”
钢琴上盖着布遮尘,这是沈落月当年在文艺学院获奖弹的钢琴,祝修雅后来挣了钱,第一件事就是臭不要脸的跑去人家学校讲价买了下来,他对音乐一窍不通,哪怕对着视频也弹不出什麽好听的,加上工作繁忙,没什麽精力学习,索性就扔这屋子,偶尔来看看。
把人推到钢琴边,扯开布,打开琴盖子支好,祝修雅靠在琴边上,挑逗地看着他,嘴角勾起弧度,一副看戏的样子说:“弹。”
沈落月盯着琴上花纹,擡头目光複杂地看了他一眼,伸出两只手来。
手指很好看,但跟沈落月比还差得多。手心看着触目惊心,掉的那块皮都能看到下面发白的肉。祝修雅只是瞄了一眼,就嘲笑起来:“不会弹直说,别拿一点擦伤找借口。”
沈落月看着他,先是没动,后来又想到了什麽,手朝他裤子伸来。
祝修雅一个激灵,迅速抓住他手,用力扣紧:“你想干什麽?!”
沈落月停了停,左手在琴上比划,写一笔看他一眼。
“要我手机做什麽?我现在叫你弹琴,少跟我扯别的。”祝修雅并不理解,皱着眉把他手甩开,烦躁地说,“不会就起来。”
甩手那一下没控制力道,只听见一声闷响,他手在钢琴棱上磕了下,但沈落月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低眼看着那只磕到的手,手心掉皮的花白肉里渗出血丝,他还是没有反应。
祝修雅正低头点手机,把那条获奖视频点出来,打算放给他让他看看他和沈落月本人的差距,结果一擡头就看见这一幕。
视频已经被点开了,琴音传出来,沈落月在这瞬间擡头,盯着他。祝修雅有点搞不懂现状地回视,看到他眼中储藏的泪水,他愣住了,明明这哑巴脸上没一点表情,好像真的对疼痛无感,但看着这张脸,祝修雅就是觉得他受了委屈,他现在很疼。
他无法不心软。
作为一个医生,把人领回来这麽久,都没有关心一下他显眼的伤,和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到底发生了什麽成为这个样子。明知道他是哑巴,还把一些莫须有的名号往他头上扣,非要让他明白他和沈落月差距有多大。
祝修雅,你这个混蛋,万一他真的只是凑巧和沈落月长一个样,飞机掉落只是意外呢?
即然把人带了回来,想养着,那就要给他应有尊重,你不该拿他当发洩情绪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