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姐,我是余笙。”他咬了下嘴唇。“不好意思打扰您了,七楼门外有个人,问我匡静河在不在。”
“不用理,别开门。”何姐脆快地吩咐。
“好的,谢谢您。”
通话挂断。
对方又问,你是匡静河朋友吗?
余笙盯着紧闭的门,转身回主卧了。
次日中午,何姐给余笙发来短信(她没加他的微信)。一行字,“天黑以后拉好窗帘再开灯”。
chapter 20
在他和匡静河去过的那个超市,余笙再次偶遇熟人。
他两手拎着鼓鼓囊囊的购物袋,肉和燕麦奶颇重,走起路来像摇摆的天平。穿过滑动门,购物袋撞到对面来的男人,余笙只顾着往车的方向火急火燎地赶,小声道了句抱歉,走出几步,身后一声“余笙”如飞来的矛将他贯穿在原地。
余笙曾告诉何姐,他若和他的前夫赵某擦肩而过他并不会认出赵某,其实是他夸张了。他们有过彼此都终生难忘的拉斯维加斯之夜,他们领过证,他们又一同把那段稚嫩的婚姻推向早夭,失去法律效力的结婚证是大梦与现实的唯一交集。余笙当然什麽都没忘。那人姓赵,名云楼,那人头发竖起来能把身高拉到一米九,那人的底线是做1和遵纪守法(按此顺序),那人的手指擅于出千和令余笙喊破喉咙。
当赵云楼喊住余笙,有一瞬,商场里的杂音流入几年前拉斯维加斯的赌场,也可能是赌场里的杂音顺着时间逆流而上涌进商场。失效的结婚证被他塞哪了,在哪本素描本里沉眠吗?那麽幸福而疯狂的一夜和那麽重要的文件,怎麽都不知所蹤?
“余笙,你回国了?”
赵云楼咧嘴笑着,比几年前更像个中年人。在拉斯维加斯赵云楼穿的t恤牛仔,胸口的十字架项链含进嘴里是罪恶味的冰块,头发像初出沙龙,攥在手里软绵绵的,余笙的手沾满发丝的香。商场里的赵云楼被衬衣、毛衫、风衣层层包装,佛珠缠绕着探出袖口,莫卡辛鞋在赵云楼身上挤进十岁。赵云楼指了指购物袋,“我帮你拎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