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苏樱待得久了,语气竟越发相像。小鱼儿立刻回敬道:“那你看见了,我小鱼儿福大命大,她注定要失望。不过,你来学艺?”
几年前铁心兰就对小鱼儿说过移花宫是武林圣地,如今宫禁一开,她自然一马当先。
“技多不压身嘛——”
“凭我们的交情,何必这麽麻烦。”小鱼儿背着手,做出一副老成模样,“你直接认花无缺为师,喊他一声师父。”
听起来有理,但仔细一想,背后另有深意。铁心兰道:“你拐着弯占我便宜!”
小鱼儿抖抖衣袖,毫不掩饰地说:“师叔而已,怎麽能算占便宜。”
“燕大侠住在樱溪,我同他老人家学了几招,他还说要我与你切磋切磋,也好试试你前几个月养伤,武功退步没有。”铁心兰右手握拳,迅速向他左耳击出。
小鱼儿撒腿就跑,两人你追我赶,仿佛回到了从前那段打闹的时光,眨眼间,便到了照月殿外。
从侧门进入,躲在正堂屏风后向里瞧,花无缺坐在上首,下方左右首位分别是昆侖派和峨眉派,实则论年龄资历,那些人都是花无缺的前辈。
小鱼儿心想,不愧是我哥。
花无缺的计划是,各派女弟子可以前来学艺,不必正经入门行礼,可以挂着本家弟子的名号,学艺时间最多四年,四年内学成或有别的缘由,随时可以回去,每年还有额外是探亲假。
这对青云教、沧海门、玄鹰派和丹阳宗而言,本门弟子习得移花宫的武学,实力大增,无异于天上掉馅饼。昆侖派是武林大派,本家真传已受用不尽,别家的武学对他们并没有那麽大的诱惑。
疾风堂主道:“花公子决意外传本门武功,是否和邀月宫主的离世有关?”
花无缺正色道:“实不相瞒,确有关系。大姑姑之死,实乃人为,又一并害死十一位同门,去岁我已亲自手刃仇敌,告慰亡者。”
邀月死讯传出,各派暗中早有猜测,大多笃定她被另一高手所杀,人人都想知道那隐世高手的真正身份,而花无缺亲报师仇,更不可小觑。
玄鹰派关长老道:“敢问此人是谁,可是哪一方游侠?”
“他不算江湖中人,用的是不入流的手段。”花无缺用一句话将此事揭过,接着道,“去年我途经一座小城,城中民生多艰,人们食粗糠野菜,却用家里仅剩的粮食供奉神像。”
丹阳卞长老摸着半白的胡须,缓缓说道:“对神明有敬畏之心固然好,可家里人都快饿死了……一味敬神,愚昧至极。听公子口气,□□,也是人祸。”
“的确是人祸。城中土地不宜种植,生存命脉都在氏族大户手中,百姓们不能出城,外人也难进入,米价竟高至三四两一石,他们也不觉得这样有什麽不对。往大了说,还有我朝实施海禁,走私出海屡屡不绝,劳民伤财。可见长期蔽于一处,有害无益,对移花宫来说,同样如此。”
晁恒道:“请公子尽言。”
“世异则事异,事异则备变。我的本意只是保护宫中女子,大姑姑离世,移花宫已受侵扰,不如我们主动开门迎客,天下大同,风轨齐一,各派弟子学成回家,来日提及移花宫也是一桩美谈。二来,姑娘们久居宫中,秉性单纯,贸然入世恐遭小人哄骗,相信有各派精英协助,万事顺利。而且长久地偏安一隅,极易蒙蔽心智,只有见过天地衆生,才能知道短缺在何处,看似是各位前来移花宫学武,实则是帮助移花宫衆人参悟世俗人情。”
小鱼儿躲在后面笑道:“我哥还挺会忽悠人的。”
铁心兰疑惑道:“忽悠?我觉得花公子的话很在理呀。”
小鱼儿解释说:“你别听他掉书袋,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拉别的门派下水。以后她们都到移花宫来学武,那些盯着移花宫的人就得掂量掂量,他们惹得起昆侖派、惹得起慕容世家吗?会的人越多,那些姑娘越安全。”
微雨堂主道:“花公子大义。可移花宫功法从不外传,一旦开了先例,将来移花宫的正统传承怎麽办?”
花无缺微笑道:“华山、武当、少林,他们的功夫虽不算广为外人所知,但四方豪杰都有能使上几招的,毫不影响本门传承。移花宫不敢与六大派比肩,但道理总是一样的。”
微雨堂主又道:“求学之时,各派自会同心协力,但回到本门后,公子不怕她们将移花宫所学授予旁人?”
花无缺回答:“若能教与旁人,说明技艺高超,是移花宫的幸事。”
这回不需要铁心兰发问,小鱼儿就抢先说道:“他根本不在意移花宫能否传承百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