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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雍纪事 秦关不见 1010 字 28天前

言语中的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男子压根没在意他的威胁,只看着绛色袍角上沾染的菜汤,眉间微不可查的一皱。他将沈天双手扭至身后,毫不客气地踹在他的膝弯上。

沈天几日未进水米,没有半分反抗之力。他闷哼一声,直挺挺地跪下。

男子扯着他的头发,将他往地上按去,原本温和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凉意,“舔干净。”沈天面上糊满了汤汁,拼命挣扎着想要逃脱他的桎梏。女子上前拉着男子的衣袖,急道:“哥哥一时糊涂做错了事,公子消消气。”

男子轻嗤一声后松开手,擡脚踩在他的背上,刻意碾了碾。

沈天发出一声闷哼,咬牙问道:“我兄妹二人在你父亲眼里算是弃子了吧,你来这里到底想要干嘛?”男子轻笑一声,从袖间取出两匹白练扔在地上,“来让黑白无常少些负担。”

沈天双眸骤缩,盯着白练许久后故作轻松地笑道:“公子怕是说笑了,还未三堂会审呢,您就急着来定我二人的生死。”男子抚平衣袖上的褶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女子见势不对,忙不叠拦住要发作的兄长,跪下好声好气地求道:“我兄妹二人自爹爹走后不久便为主上办差,这麽些年一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您放我二人一马,小女子感激不尽。”

男子沉默不语,似是在考虑此事的可行性,半晌后冷淡道:“沈天,你这妹妹可比你会处事。”他似是吊人胃口般顿了顿,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要你这感激有何用?试想一下,肆意毁坏山林的狂徒在狱中幡然醒悟,带着满腔悔恨自缢于天牢。此事若是传出去,该是多麽大快人心!”

沈天眼中刚亮起的光芒霎时熄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时不知是该骂他无耻还是说他不义,想了许久,最后只愤愤憋出两个字,“疯子!”

男子眉眼带笑,微弱烛光为他本就温润的面庞覆上一层玉色。他拾起地上的白练,迅速绑缚沈天双臂,耐心十足地说道:“当然了,你要是不愿意自行了断,我也不介意出手相助。”

说罢,他轻飘飘地擡手唤来门外狱卒,低声嘱咐几句,随后走出囚室。

沈天看着向他走来的气势汹汹的狱卒,準备用武力抵抗,可还未等他付诸行动,便被狱卒死死制住。

他清晰地感受到细软的白练慢慢缠上他的颈间,窒息感自咽喉蔓延至全身。他扯着白练往外拽去,双腿无力地蹬着。无边的黑暗慢慢吞没了耳畔妹妹不成调的呜咽声,将他的意识也一并席卷。

许久,几个狱卒将两具冰凉的躯体随意放在潮湿的蒲团上,清理好一地狼藉后按着男子的吩咐去将沈氏兄妹自缢的消息上报。

辰时,听政结束,衆臣鱼贯而出。

仆役走到刑部右侍郎成欢身侧,附耳低语几句。成欢霎时面色大变,匆匆向马车走去。一旁的官员奇道:“成大人性情稳妥,这是怎麽了?”话还未说完,余光便瞥见骆珣也步履匆匆,他不解地摇了摇头,“连着最知礼数的骆大人也如此”

骆珣飞快地窜上成欢的马车,开门见山道:“成兄可是要去天牢?”成欢被他吓了一跳,“你在衆臣面前这般冒失地上了我的马车,就不怕陛下忌讳?”说罢,他又摇摇头,“你这几日帮太子殿下奔走,应该也不怕这些。不过,你怎知我要去天牢?”

骆珣解释道:“我来上朝的路上听闻街边百姓说牢里死了两个刚关进去不久的重犯,想着许是我和殿下押送进京的那二人,特来和成兄一道去看看。”成欢轻叹一声,“没想到消息散播地如此之快死的确是沈氏兄妹,此二人与你先前差事有关,也罢,一并去吧。”

谈话间,马车已停在天牢阶前。

二人下了马车,狱卒一边领路一边彙报道:“张仵作说此二人血液不凝、舌部半露,是自缢而亡。房内除尸身外只剩两匹白练和一只草蚂蚱,捕快大人们已经开始查了。”骆珣问道:“我记得他们两个刚进京时一身麻衫,这白练是哪儿来的?”狱卒回道:“这正是奇怪之处,昨夜当值的兄弟并未发现有閑杂人等进来。”

成欢面色不算好看,在他刑部管辖範围,有人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一贯以守卫森严着称的天牢,并取走两位重刑犯的性命。

到了那间牢房前,他看着地上两具盖着白布的躯体,恨道:“这贼人胆大包天,我定要将他羁押!”

骆珣皱了皱鼻子,“成兄,你可有闻到一股肉味儿?”成欢微怔,随即否定道:“骆大人说笑了,牢狱中只有清粥馒头,哪来的肉味?”狱卒解释道:“之前捕快大人们带着的搜捕犬一直沖着这儿狂吠,他们检查过后发现地上确有干涸的猪油。”成欢看着骆珣,心下讶然,这是什麽狗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