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梦檀垂下头，突然不说话了。

沈忆安还想开口问她秋水在哪，却见对方忽然用力抓住自己的胳膊，怀中的人再次擡起头，眼泪未停，喉间哽咽：“……忆安，我刚才在想，是不是他们有何难以言明的苦衷，这件事情是不是还有什麽误会，父皇母后一直深受百姓敬仰，他们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啊……”

她说着神情越发激动，哭得也越发猛烈：“尤其是母后……对，她也是一个母亲啊，她那麽宠着我爱护我，这样一个爱护女儿的人怎麽会做出卖他人女儿的事情呢……忆安你说是不是！”

“……所以你带着我去找母后，我会亲自问清楚她的苦衷的！”萧梦檀说着又要挣开沈忆安的怀抱，目光所突然瞥到一旁尸体上的剑，她骤然又转过身看着沈忆安，神情流露出一丝害怕：“忆安，这把剑是你的吗，你提着剑来凤仪宫是想杀掉母后吗？你要杀了我母后吗？”

看着萧梦檀情绪异常激动的模样，沈忆安怎麽说都不敢松手，心中又心疼又慌，她知道对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事情的真相，于是尽量放缓声音生怕再刺激到对方。

“阿檀，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她抱着人，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背想安抚她的情绪，“我来凤仪宫找皇后也是想当面问个清楚的，也要问清楚她究竟为何参与此事，为何……”

可她话音未落，萧梦檀却再次情绪激动起来，声泪俱下：“忆安我求求你，求求你别杀我母后……你别杀她，你不要杀我母亲，我求你了，求你……”

她说着便用力将沈忆安向后推了几步，脸上都是泪水，掀起裙摆便要跪下。

好在沈忆安反应迅速，赶在对方双膝落地之前将人一把捞起来，她心中惊疑未定，眼中心中更是酸涩，“阿檀，你冷静一点！”

“你从来都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你听说我，不论你的父皇母后是否真的有苦衷，都不是他们拿女子当作商品出卖的理由！更不是他们杀我舒家满门的理由！”

这番话震得萧梦檀一时无言，唯剩哭声。

沈忆安忙为她拭去眼泪，接着道：“阿檀，你也是女子，你要想想那些无辜的女子被卖的时候她们有多可怜，她们被敬仰的帝后出卖的时候又有多难过，你想一想。”

萧梦檀愣愣地看着她，一言不发，浑身的力气也像是被抽干，此刻完全像是呆滞了一般。

沈忆安抱着萧梦檀，同时从衣袖的药瓶里取出一颗药丸喂给对方，看着对方缓缓闭上的双眼，语气轻柔又缓和：“阿檀，睡一觉吧，我会解决好所有事情，睡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选择

沈忆安将昏睡的萧梦檀打横抱起后往常乐宫走，在途中刚好遇上寻人的文锦和秋水。

她将怀中人交于两人，便听秋水说：“殿下听闻此事之后便要去找皇后娘娘问清楚，奴婢没有拦住还被勒令不能跟上来，便只好在常乐宫内安抚衆人。”

沈忆安点头，道：“殿下一时接受不了这些，让她睡会儿吧，等醒来这场混乱就结束了。”

沈忆安赶到凤仪宫的时候，见方皇后坐在殿中，神情未有慌乱，一如既往的端庄大气，看到她甚至还笑了起来：“忆安，你来了。”

语气也是温和得和往常没什麽两样：“我等你很久了，动手吧。”

竟完全是一副从容赴死的态度。

“何必上赶着求死？我确有一些话要问你。”沈忆安看向对方，目光很淡，“贩卖女子和抄斩舒家，这两件事的主谋，是你还是皇帝？”

“现在说这个有何意义？”方皇后笑容甚是平静，“两件事我都参与其中，而在掺和进去的那一日便也清楚自己的下场一定是死。”

沈忆安看着对方深吸一口气，良久才说：“在来的路上，我碰见了阿檀。”

提及萧梦檀，方皇后面上的平静开始破裂，放于案几上的手一瞬间抓紧桌沿，道：“阿檀她什麽都不知道，而且也真的将你视作知心好友，她没有任何错。”

“我知道。”沈忆安说，“阿檀她一直觉得她的母亲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她来找你想问个清楚，问清楚为何一个会疼爱自己女儿之人，为何对他人的女儿如此残忍。”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方皇后原本的平静也彻底粉碎，她擡起头仓皇又急切地问：“阿檀现在人在哪里？她还好吗？”

“她不好。”沈忆安叹气，“她因为此事受到不小的刺激，情绪太过激动对她身子不好，我先喂药让她睡下了，所以此刻，我亦是代阿檀问你，为何会参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