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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之下 失乐者 942 字 2个月前

多尔戈鲁基公爵在宫殿门口迎接各国宾客的来临,纷繁的景象点缀了克里姆林落灰的殿角。我坐于高堂之上,承接着衆人的祝福与奉承,无论真情还是假意都照单全收,对此情此景已然感到厌倦。这是第一次被重视的生日,不是前几年和娜塔莉亚在圣彼得堡宫匆匆庆祝的简单家宴,而是举国同庆的,为沙皇的成长而恭贺的日子,我本应该开心,得到了所有人的重视,不再是那个在角落被遗忘的弃子。但这群人恭贺的不是他们的王,而是他们自己内心的欲望,在一个不足为惧的稚子面前,他们眼中对权力和金钱的欲望并不遮掩,轻轻一拨便流露,只在表面上对君王做出恭敬的模样。

瓦西里-多尔戈鲁基携他的侄女最后从殿口进入,至此生日宴正式开始。人们欢歌斗舞,畅谈趣事,品尝美酒佳肴,尽享盛世之乐。我却觉得有些无趣,热闹和喧嚣仿佛与我这个主人公无关,对我来说这里依旧冷清,冷的令人颤栗,还没到真正的高位我便已高处不胜寒。是啊,皇帝的位置在冬天,可是我不想一直处于冬天的冷彻之中,我不知道该怎麽办,只要没有实权,任何人都可以做傀儡小儿的支配者,不论是亚历山大还是多尔戈鲁基。如果说亚历山大的倒台是衆望所归,每个人都是幕后推手,那多尔戈鲁基的上台就是我的默许,是真正的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我这个皇帝亲手把他推上了可以决定任何人生死的刽子手的位置上。而就这麽短短几个月之内,他就已经脱离我的掌控了,没了压在他头上的亚历山大,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神父遇见他都得和他寒暄两句。比亚历山大好的一点是,他不会干预我的学习和狩猎活动,反而大肆支持,政事也会假意问我的意见,但真正敲定的人还是他和参议院。

在我百无聊赖之际,瓦西里把他侄女带到了我面前,介绍说这是叶卡捷琳娜-多尔戈鲁基,叫什麽不好偏偏要叫叶卡捷琳娜,这名字固然在东正教里寓意崇高,但和先皇重名,让人忍不住想到那个阴谋家般的女人。我无意交友,更不想和叶卡捷琳娜有什麽交集,可她却像蚊子一样,在我面前嗡嗡地寒暄着,真是聒噪,无人教过她贵族礼仪吗?我是皇帝,又不是她的陪聊,凭什麽要在这听她废话。我一把推开她递来的酒杯,打翻的酒水洒了一地,碎裂声清脆刺耳,引起衆人打探的目光,真是恼人。我走向酒水区,给自己连续倒了好几杯烈酒,独自坐在桌前,浅酌着,脑子混混沌沌,不知想些什麽。

醉意上头,我的意识有些模糊,浑浑噩噩的,看着这里灯火辉煌,渐渐迷了眼,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伯爵试图前来给我换酒,他说这酒太浓了,陛下应该喝点果酒,笑话,我想喝什麽还需要他指点吗?酒气驱使下,我一把将烛台往他头上砸去,他偏头躲开了,“滚!滚开!”我把果盘向他的方向扔去,砸中了他的腿,引起了他的哀嚎和连连道歉,我却只觉得痛快,这才是一个皇帝发怒时臣子该有的反应。瓦西里赶忙前来劝阻,我看清他的脸时并没有怒意消减,反而窝囊的愤然陡增,我推开他的手,把酒杯尽数掀下桌,引起了衆人的吶喊和躲逃。

“他疯了吧?”

“老毛病了,皇帝还没长大。”

“我们别去触霉头,躲着点吧。”

“太儿戏了,这样胡闹怎麽治理国家?”

“鲁莽小儿怎堪当大任?”

“好了,大家肃静,不要喧哗,宴会继续。”萨诺神父示意道。

伊丽莎白站在神父身侧,静静地看着这一闹剧,神情不显却好似有几分玩味,她向我看过来,却未触及眼底,浅浅一望便收回了目光。

我不知道这在做甚,此刻酒精占据神志,衆人的话语恍若从空中飘过,不痛不痒未留痕迹。头痛欲裂,像蛛丝在脑海里缠绕,越挣扎越混乱,难扯难分,眼皮像被泥土糊住,难以睁开,我快死掉了。

“伊丽莎白,你去看看他吧,只有你才能让他恢複正常。”神父握着酒杯,微微倾身,温和地对伊丽莎白说道。

“……”

“权力就摆在你面前,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安德烈-伊万诺维奇,你何时可以不再为这些事情操劳,教堂的事务已经够多了。”

“伊丽莎白,当我看到你真正的成长的时候,我就可以无愧地去见你的父亲了。”

“上帝保佑您,萨诺神父。”

伊丽莎白举起酒杯和神父碰杯后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缓缓向主座走去,衆人见状纷纷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