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宴赤走了进来,声音有些许沙哑:“为什麽?”

沈梵音刚刚就看到玻璃门后,宴赤没藏好的衣角,是以看到他突然推门进入,并没太过惊讶:“什麽为什麽?”

宴赤拉开最角落的椅子,和沈梵音几人隔开一定的距离:“听到陆南溪的死讯时,你为什麽会松一口气。”

沈梵音和秦深对视一眼,剪短眼神交流后,她决定全盘托出,给宴赤一个早死早超生的机会。

“因为如果她不死,我目前还想不到这个案件最好的处理方式。”沈梵音靠到椅背上,抱臂而坐,笑着望向他,“小满应该已经和你介绍、解释过,我们需要完成的任务了,其中最主要的一个环节,就是判断案件后续如何善后。比如在魏易的案子中,我们确认了沈南溪是兇手,但是在你们眼中,沈南溪有确凿不在场证据,是不可能犯案的。如果我们确定让沈南溪背负这条人命,将会篡改事件相关所有人的记忆,让这件事在你们的流程中,变得完全合理。”

宴赤没有说话,就在沈梵音以为他还需要一些时间,理清思绪时,却听到他又沙哑了几分的声音:“所以你们能完全更改一个人的命运?换句话说,你们可以为所欲为,让每件事运转成为你们想要的样子?”

沈梵音叹了口气:“你们警察有配枪,是不是能随意杀死你们想要杀死的任何人?”

宴赤拧眉,立即厉声反驳:“当然不是。”

“那我们也不是。”沈梵音耸肩,“我们也有自己的道德行为準则,也有各种条框约束。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你是,他是,我也是。”她顿了顿,“还有问题吗?”

宴赤垂下眼睛,不再说话,沈梵音也懒得再管他。

能和他解释这麽几句,已经突破了她的“懒惰”,更何况现在任务还没结束,她也没心思再和他聊这些有的没的。

沈梵音拿起手机,用边角敲了敲桌面,再次抓住屋内所有人的注意:“继续刚刚没说完的。确认兇手是陆南溪后,我其实一直犹豫要怎麽处理,毕竟魏易死时,我们看到的这个陆南溪,不仅没有主观杀人的意愿,也没有杀人的行动。但是如果没有那个穿越按钮,事情继续按照现在的趋势发展,两日后的她,是会生出这些恶念,并付之行动的。我们是否应该将会发生,但还未发生的事,安插在现在的陆南溪身上,让我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诚实地讲,在这一点上,陆南溪之死,让我松了一口气。”

袁满打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速移动,记录沈梵音话里的重点。

秦深目光仅仅锁住沈梵音的眼睛:“后续需要我如何做?”

沈梵音轻轻咬了下嘴唇:“魏易的案子简单,直接放到陆南溪头上就行。左右她已经死了,让她来背这桩案子,不无辜,也不可惜。我比较心烦的是齐雪的案子。”

秦深了然:“你已经知道杀死齐雪的是谁了?”

沈梵音叹了口气,操纵面前的笔记本,将监控录像再次拉到齐雪开门时的那一帧画面,有条不紊地解释:“谁能让一个正準备洗澡的女人,打开自家的大门呢?接触过按钮的只有三个人,陆南溪和她的父母。陆南溪不行,魏易和陆南溪的住处有照片墙,上面有很多二人的合照,齐雪一定看到过陆南溪的照片,能一眼认出她;陆父也不行,一个面相不善的异性,只会让齐雪更加警惕,不会轻易开门。剩下的那个只能是陆母,一个看起来柔弱没有攻击性的老妇人,找个合适的理由,更容易让一个年轻女性开门。”

袁满有些犹豫:“可是,陆母知道齐雪这个人的存在吗?”

“陆父知道。”秦深接口,“根据陆南溪和陆父争执的内容,陆父不仅知道齐雪这人的存在,甚至还知道齐雪的住址。”

“可是陆父会将这些事告诉陆母吗?”袁满还是有些纠结。

沈梵音也不知道该如何解答。

这两个案子,都无法找到确凿的证据,毕竟从未来穿越而来的兇手到底知道些什麽,随着时间点重合、穿越者的消散、结局的改变,再也无人知晓。

没有人会知道,从未来穿越回过去的那个已经消散的陆母,到底知不知道齐雪的事。

宴赤捏在手中的手机发出震动声音,在安静下来的会议室里格外的清晰。他解锁屏幕瞥了一眼,擡头看向正前方的沈梵音:“陆南溪的父母已经到审讯室了,现在和他们聊?”

“啪”的一声,沈梵音将笔记本电脑帅气合上,扬气眉毛,莫名有些神采飞扬:“聊,说不定能聊出点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