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一句话剌激了他,萧陌难看的脸色瞬间加倍难看,直勾勾瞪人的双目锐利到似能迸出锋芒。
“拱手相让……你敢!”他胸口起伏明显,平时用来挽弓抡枪的一条铁臂猛地绷紧,按在桌缘的五指爆出猛力,竟将精制的实心木桌生生扳下一角。
这种时候该被吓哭才是,可乔倚嫣偏就不哭,顶多伤心地红着眸眶,下巴仍要高扬。
但她不及回嘴,守在外边的芳姑姑多少察觉不对劲了,敲响门扉提醒——
“侯爷,夫人,该回前头赏花宴了,二位怎麽也是这座定远侯府的男女主人,不好离开贵人们的视线太久。”
乔倚嫣逮回理智,调息,重新整了整脸上表情。
她敛下眉眸,朝萧陌微微屈膝。“是妾身不好,性子太急,言语失当,惹得侯爷动怒了,妾身向侯爷赔罪,望侯爷见谅一回。”直起身,也不再看他,蹵足便推门跨出。
芳姑姑先朝里边一脸铁青的男主子恭敬行过礼,随即快步尾随上自家夫人,主仆俩很快消失在萧陌眼界中。
萧陌沉默伫立,扳下的那块实心木在手中握了又握,一次比一次用力,到最后木屑纷纷。
他蓦然甩袖,动作之大将手中碎屑全部甩开,终才恨恨地大步踏出寝居。
太后应清怡长公主之请,特意在宫外定远侯府所办的春日赏花宴热热闹闹又五彩缤纷地完美结束。
许是因这一场别开生面的春宴办在宫外,没有宫里那麽多方方框框的规矩得守,男宾女客不仅能同席,各家的年轻女眷还能在婢子和仆妇陪同下,与宗室里或世族大家里的年轻公子相偕着满园子赏花游逛,令百花争妍中凭添了份“慕少艾”的甜美气味。
赏花宴结束后,清怡长公主随即随太后回宫,离开小住不过十多天的定远侯府,她却是哭得泪涟涟,拉着义姊定远侯夫人的手舍不得放,最后还是定远侯夫人将泪人儿哄过又哄,保证一定常进宫里探望太后与她,这才将人哄上马车。
这几日,被帝京百姓们谈论得最多的话题人物,定远侯夫人若是行二,那第一无人敢自称。
大言不惭说是能治癒清怡长公主的残颜,衆人等着看她笑话……结果,当真是笑话!人家短短十来日真让清怡长公主恢複昔日容貌,还听说她的肌肤根本是回春了,比未受伤之前更要雪嫩透亮,两厢比较之下,太医院里那群太医全成了吃干饭的,不是笑话又是什麽?
而比起定远侯夫人被太后收为螟蛉义女一事,更令皇族宗室、满朝文武以及帝京百姓们
讶然的是荣威帝所下的圣旨,旨意很简单,就是定远侯夫人想医谁就医谁,不想医谁,谁都不能迫她出手,想迫她的,先来求圣旨再说,不然一律重罪惩治。
换言之,就是当朝皇上由着她当盾牌使。
例如哪位皇亲国戚或是哪位一品大员若要求治病,定远侯夫人不肯看诊,对方一求求到皇上面前,然皇上不肯发圣旨,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了,皇上今儿个不允定远侯夫人帮你医病,你还敢强吗?
但由于清怡长公主的容貌实在恢複得太好,赤焰毒所造成的残害尽除,加上春日赏花宴上定远侯夫人待人甚是亲切,不但以特制的“玉脂雪肤膏”相赠给不少位宗室女和大家闺秀,更当场教授一套简单却颇见成效的脸部按摩法。
这些日子,那几位拿到“玉脂雪肤膏”且学会脸部按摩法的勋贵小姐们真真大尝了甜头,肤质短时间内提升到令她们难以想像的境界,当真如凝脂一般,白里透红又嫩弹无比。
食髓知味,为了那“玉脂雪肤膏”,遣了仆婢投帖兼之送礼上门欲再拜访定远侯府的各家小姐们,数都数不清究竟有多少位,其中半数以上收到定远侯夫人的一张回帖,写明她正忙着调制另一款香膏,待大功告成,几家与她有缘的郡主们、小姐们皆可来访定远侯府寻她玩耍,试试新品香膏。
这事在帝京皇室宗族与勋贵圈子里简直炸翻天!
有幸收到定远侯夫人回帖的小姐们都能擡高下巴用鼻孔看人了。
定远侯夫人亲制的香膏只赠不卖,求都求不到,她们却可以堂而皇之地试用新品呢,怎不令人兴奋期待?
自然,那些有缘收到定远侯夫人回帖的人,当中绝对不会有景春萧氏的姑娘,也不见清阳东何的闺秀。
说到景春萧氏,这些天萧侯府颇有些不寻常,频频往太医院递牌子请太医过府,之后又遣马车至颇负盛名的百济堂、仁延堂将坐堂的老大夫们请了去。
这不难猜,定然是萧侯府内的哪位主子身体有恙了,猜不到的是究竟得什麽病,竟然令太医们束手无策,出了萧侯府的老大夫们亦一脸难色、频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