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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雪诗一怔,很久,他才缓缓眨动浓密眼睫。

是啊,那一年,她极爱他,什麽都肯给他,连钟情都是他专属的,她最依恋的郑夙都要排在他之后,纵然她对一些年轻俊俏的小天君动了动眉眼,但只要他撒一撒娇,九根尾巴抱着她滚一滚,她就什麽都不想了。

胃口还很小,真是又娇又好哄。

他却自以为是的,为了救她的命数,决定按照那天命预言所说,取了她的根骨去给那救世神女,急切想替她摆脱必死的结局。

可他没问她,她要不要这种耻辱的茍活。

他总以为活着就是最好的,总以为她能在身边就是最好的,旁的总不重要。

原来从那时起,他们的最爱就已死去,偏偏只有他还困在那一座相思门里,山崩水落后,草炙花也燃,偏偏只有他以为还能挽救。

“原来……如此。”

容雪诗喃喃着,他竟是一步又一步地,逆着光阴,倒退着脚步,出了婚典大宫,错过人潮,错过喜幛,错过无数零碎又熟悉的记忆后,那久违的天光从殿外淋瀑进来,从发尾爬到肩头,将他那一身淋淋血衣照得更加昏沉浓丽。

像爱者的喜服,更像不爱者的红袈裟。

这一瞬间,容雪诗又听到了他初初皈依的那日,那在他头顶响彻的亿万宝铃,他的归途竟然是一早也注定的。

“小僧懂了,小僧……再不会教施主为难的。”

他艰难地擡起手,拇指的指尖轻轻触碰,缓缓做起了施依印,那根挽着腰的冷香白貍毛沾了血污,早就掉在了地上,仿佛断尾的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