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这位大人说,暮州的官俸和兵饷都已拖欠多年,以致人心不稳,军心动蕩。我心里好生害怕。”告里垂下眼,右手轻轻放在她微有突起的小腹上,“眼下好不容易有银两填补之前的亏空,让暮州安定下来,大人却要抽走一半去兰州,所以我才有这样一问。”
“州牧府自然不会轻易变动的,而且你是女人家——你不明白钱张严曹四家到底有多少底蕴,哪怕暮州只留一半,发清此前的欠款也是绰绰有余。”徐见敏说。
“以前的发清了,以后的就不发了吗?”告里幽幽问。
徐见敏被她问住,愣了一下。
姬萦适时开口道:
“正如夫人所说,暮州此前的欠款只是花销的一部分,更多的是如何振兴民生萧条的暮州,使百姓安居乐业,欣欣向荣,真正有牧治所的样子。这些,都离不开银子。”
“事有轻重缓急,下官理解大人作为暮兰两州父母官的心情,但暮州作为牧治所,理应是第一个被複兴的地方。”
徐见敏的表情已不像先前那样坚定,他因为“牧治所”三个字犹疑起来,姬萦的话,让他将暮州的富庶,和自己的富庶之间写上了等于。
姬萦抓住时间,再向他大倒苦水,平日里她听多了谭细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诉苦,现下再重複起来,可谓如鱼得水,滔滔不绝。
终于,徐见敏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用了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你难做了,但我作为州牧,自然不能无视同样在我辖下的兰州。不过,夫人说的也有道理,牧治所的民心和军心不能动摇。”
“抄家所得,你便拿四成给兰州州库。”
徐见敏话音落下,告里轻轻道:“前几日我去若水寺上香,官道上还落下了巨石,幸而没有伤及人命,只是可怜我腹中小儿,被吓得好不安分。若不修缮,往后我连寺庙也不敢去了。反倒是那兰州,我来了这麽久,也没去过一次。”
徐见敏忙说:“夫人莫怕,那官道是有些年生了,偏又修在山脚下,我这就叫他们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他转过头来,对姬萦说:“夫人刚才说的你听见了吧?我再给暮州留一成,你遣人去把那官道给重新修缮一下,莫要让这样的事情再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