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成为举子,前途一片大好的时候,他放火烧了岳氏祠堂,自从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我母亲回娘家看望生病的外祖母,适值表舅也在府上逗留,得知母亲在岳府不沾荤腥,表舅心生同情,亲手盛了一碗鸡汤给母亲。母亲自出嫁后便没有喝过鸡汤,更不记得鸡为何味,她忍不住喝下了那碗鸡汤,但此事后来被父亲知晓,他大发雷霆,在衆人面前呵斥母亲,说——”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岳涯沉声说出这八个字的时候,一双阴柔似水的丹凤眼暗沉无光,恨意无边无际。
“我母亲羞愧难当,绝食七日……活活饿死。”
他的讲述落下了帷幕,寂静笼罩着楼阁。冰凉的月色下,风是冷的,屋檐瓦当是冷的,楼阁栏杆也是冷的,在这其中,尤以姬萦身旁的岳涯最冷。
他绵绵不绝的恨,缠绵纠葛的悔,都藏在那副轻狂无羁的外表下。
他忽然转头,低眉而笑,眼神中有种荒凉。
“你说,这心结,要如何开解?”
姬萦觉得不可解。
回去的时候,和来时不同,她砍断绳索,收回钉在檐柱上的弩箭,一路潜行,鬼鬼祟祟地钻出了太守府的后院角门。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说的就是姬萦此刻的心情了。
她唉声叹气地走在入夜后的街道上,想着离去前和岳涯最后的交谈。
“如果我帮你杀掉岳宗向,你的心结能不能解?”
“我留着他的命,难道是杀不了他吗?”
是啊,他不杀他,是为了折磨他,曾经的天之骄子,父亲沽名钓誉的心爱物件,现如今是有癔症的疯子,火烧祠堂的罪人、穿女装颠倒阴阳的妖人。
桩桩件件,都是为了折磨活着的岳宗向。
受折磨的,只有岳宗向吗?
“让他死,也太便宜他了。”岳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