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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不善 第一只喵 995 字 2个月前

“裴郎君,”阿周生怕他怒恼,急急忙忙护在苏樱身前,“小娘子身子不好,饭也没怎麽吃,请郎君多担待些。”

他还不至于跟她计较。裴羁迈步走上甲板,眺望着岸上开阔的原野。

她可能,有身孕了。

最初的惊讶过去,此时心里说不出什麽滋味。长安的高门子弟未成婚前房里总少不了女人,亦有未曾娶妻,庶子庶女便生出几个的,他素来不大看得上如此行径,可如今,反而是他,做下这种事。

遇见她,他所有的原则,所有习惯的一切,注定都要被打破。

“裴郎君,”阿周跟了出来,欲言又止,“小娘子她,她……”

这半天里她偷偷观察,裴羁对苏樱虽然并没有很热络,但也并不算冷淡,他本就是个不茍言笑的性子,先前在裴家时总是视她们若无物,如今看他对苏樱的模样,只能说比在裴家好上几倍。就看方才那耐心哄劝的态度,他先前可曾对谁这样过?这情形让阿周生出希望,也许事情并不像苏樱说的那麽坏,也许好好劝劝,裴羁是愿意娶她的呢?“小娘子并不是有意顶撞郎君,她身子弱又受了惊吓,心里缓不过来,一时半会儿难免有点小脾气,郎君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对他,已不知做过多少过分的事,而他一直都是放任。裴羁望着岸上:“先前你们去医馆,是为了确诊是否有孕?”

两次去医馆,甚至那天对面相遇时,她也刚从医馆出来。她是关切这孩子吧,女人家似乎天然的,都会爱护自己的孩子,便是凉薄如她,也不会例外。

“是。”阿周忙道。

裴羁顿了顿:“如何?”

有没有怀。是不是因为没有,所以她昨夜至今,才只字不提。

“她一个未成婚的年轻女子,不好直接问这个,所以只是诊脉,大夫倒是没看出什麽,”阿周斟酌着措辞,不敢说眼下还拿不準,更不敢说苏樱不肯要这个孩子,“但小娘子快两个月不曾来癸水,刚刚还吐了,我看着多半是有了。”

风吹袍袖,猎猎做声,裴羁沉默地望着远处大片的绿野。

有孩子了。他从未料到过会在成婚之前,先有一个孩子。

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在这世上从来都是受人冷眼的,父母初初和离时裴则从不敢去长安贵女们的聚会,因为每次出现,总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无数张嘴在背地里议论耻笑。而苏樱。

下意识地回望一眼,舱门幽深,从这个位置并不能看见她,但她养成这个凉薄多变的性子,与她的身世,脱不开关系。

他对她这些年的流离辛苦并非全然不知,在裴家时她那样小心翼翼地讨好他,不就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一切都要看别人的眼色麽。

裴羁慢慢转回头。他不会让这孩子受这份苦楚。若是有了,那就娶她。

一念及此,骤然有了种解脱的感觉。无论该不该娶,事已至此,他也不会推脱。

“裴郎君,”阿周小心翼翼窥探着,看不出他是喜是怒,心里怎麽想,也只得试探着说道,“我家小娘子出身也并不算得很差,品貌心性更是一等一的好,她如今孤苦伶仃的很是可怜,这世道一个弱女子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再带着个孩子……裴郎君,说到底,这孩子也是裴家的骨血……”

见他负手擡眼眺望着远处,一言不发,对她的话全没有任何反应,阿周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渐渐低下去,终于不敢再说了。

心口处的铜钱又开始发烫。裴羁伸手取出,托在手心里。过往的一切如同烟云,飞快地眼前流过。裴道纯和离时,愤怒不齿的他。崔瑾带着她进门时,冷眼旁观的他。那个傍晚她吻上来时,错愕沉迷的他。他会娶她。他终是走上了与裴道纯同样的路,令人不齿,但,只能如此。

母亲那边,他自去请罪。

至于物议,仕途。捏着铜钱四四方方的孔洞,慢慢转了转。他还不至于顾虑这个。天下人从来都是慕强欺弱,只要他足够强,他要如何,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一霎时心意坚定,回头,阿周还站在原地没有走,裴羁看她一眼:“崔瑾认得南川郡主?”

阿周大吃一惊,再没想到好端端的说着苏樱,突然之间便转到了崔瑾,脱口问道:“你,你怎麽知道?”

裴羁看见她脸色全都变了,不自觉地往后退,防备的姿势。那就是认得了。一个声名狼藉的妇人,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她们有什麽渊源?“崔瑾自尽前一天,南川郡主在无相茶楼跟她说了什麽?”

阿周心慌意乱:“我,我不知道,夫人没让我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