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阵羞恼,苏樱转过脸。
裴羁捏着下巴,轻轻又扳回来,对着烛光细细端详。雨水和着黄粉,斑斑驳驳的并不好看,可在他看来,却与从前那个雪肤花貌的苏樱毫无两样。让人突然意识到,原来太过深刻地记住一个人的时候,再看她就不再是皮相,无论她变成什麽模样,他都能够透过那些僞装,看到她真正的样貌。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麽前些天一看到她,总有那麽强烈的熟悉感。
裴羁轻轻擦了几下,白皙的肌肤透出来,烛光下闪亮的白。
手指上染了黄色,起身洗干净了,重又倒了半盆温水拧了条湿布巾,回头看时,她垂头坐在榻上,烛光下单薄的肩,她这些天,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为什麽要跑,就那麽受不了跟他在一起吗。
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下巴扳过脸,裴羁一点点细细擦拭。
苏樱很快闭上眼睛。不肯看他,他也没有勉强,温热的布巾慢慢从额头,到脸颊,又在眼角轻轻按了按,明明恨到极点,却突然想起很久之前那天,隔着细竹帘子看见他给裴则擦泪。
她的贪念就在那时萌生,为着一声哥哥,让自己落到了这个境地。
眼泪突然就忍不住,顺着紧闭的眼角飞快地落下。
裴羁顿了顿,意识到这次是真的哭了,并不是从前那种算计着的,为了达到什麽目的掉的眼泪。她从来顽强,自从他们走到这一步,她便不曾在他面前哭过,怎麽突然哭了,还伤心成这样。
让他突然心软到极点,伸手想替她擦,她愤愤躲开自己擦了,依旧闭着眼仰着头,不肯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