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侍从来了,裴羁应当就在附近,他必是想起了阿周,一路追过来的。手藏在袖子底下紧紧攥着拳,指甲掐进手心里,尖锐的刺疼激发着清醒,苏樱挽住阿周:“干娘,方才我在屋里做绣活,有一处怎麽都弄不好,你帮我看看?”
“好。”阿周知道她必是有话要说,连忙答应。
苏樱挽着她往卧房去,周虎头跟着走了几步才发现是去卧房,连忙转身出来。房舍不多,厅堂紧挨着卧房,不好意思待在那里,便走到院子里站着。四下一看,水桶、水瓢放在菜地旁边,想来是要浇地,两个妇道人家力气不济,不如他来干。
周虎头走过去挽了袖子,舀一瓢水,哗啦一声泼了出去。
哗啦,哗啦,单调重複的响动,像什麽永远不会改变的东西,让人心里一点点安定下来,苏樱凑在阿周耳边:“周姨,裴羁来了。”
“什麽?”阿周大吃一惊,“你怎麽知道?”
“他的侍从在外面,我看见了。”苏樱低着声音。
“现在就走,”阿周一把挽住她,“行李不要了,我已经雇好了船,咱们立刻就走!”
“太晚了,他们已经看见了我,不会让咱们走的。”不会只有外面那个侍卫,裴羁一向缜密,先前在长安时就是明里暗里各处安插人手,他必定就在附近,像条毒蛇,张着大口等她落网。
但她不会让他如愿。苏樱微微眯了眼,到这时候,头脑格外的冷静,先前那麽难她都逃出来了,这次也会:“现在走反而会露出破绽。周姨,我们沉住气,一定能瞒过他。”
裴羁绝不会料到她敢露面,绝不会料到她敢跟周虎头相见。他那人疑心深重,见了这情形,反而会怀疑是不是她。这些天她连睡觉都不曾卸去过僞装,那些侍从就算在附近监视,也未必认得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