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就不曾见到阿周,周佛保说是去烧香,可他记得阿周并不怎麽信佛,好端端的烧什麽香?再者烧香最多去一两天,这都多少天了。
“你过来,我悄悄跟你说。”周大车用力嚼着糖,饴糖粘牙,半天倒不过个儿,口水都流下来了,“要是外人,我才不说呢!”
周虎头笑着,果然凑过来,听见他嚼着糖,含糊不清的声音:“姑祖去别的地方住了,那天我听见我阿耶说是什麽太平镇。”
太平镇?周虎头皱眉,好端端的去哪里住什麽?姑母也有年岁了,身边没人照顾怎麽行。拿过布巾胡乱一抹:“跟你阿翁说一声,我晌午不在家吃饭,出去一趟。”
青骡拴在门外,周虎头跳上来催着快走,他得去看看是不是有事,再者也得跟四邻八舍打个招呼,免得姑母一个人在那边没个照应。
太平镇。
帘幕低垂,苏樱在梦中。
夜色中望不到头的长安横道,她在跑,竭尽全力,无处可逃。身后有马蹄声,他们在追,很多人都在追她,她拼命跑着,跑啊,腿越来越沉,迈不动,急得用两手扳住,一步步往前挪。
快爬,快跑,她必须逃脱,她不要再被关着锁着,受尽屈辱。
眼前突然有阴影压下,擡头,对上裴羁无喜无怒的脸。他打横抱起了她。惊叫声发不出来,天旋地转,他居高临下俯视,圆领袍掉在地上,窗外有斑鸠在叫,他紧紧攥着她,阴冷的声:怀着我的孩子,还想往哪儿跑。
苏樱惊叫一声,醒了过来。心里砰砰乱跳,急急掀开被子,衣裤都是干净的,癸水没来,又迟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