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周怔了下,反应过来她是逗趣安慰她,嗤一下笑了:“哎,小娘子呀。”
想起她从小心胸开阔,不管遇到什麽事都笑盈盈的,哪怕后来跟着崔瑾各处辗转,连她一个成年人都觉得发怵,也从不曾听她抱怨过一句。又想起这一个多月里她一个人担惊受怕,苦苦支撑,可除了刚见面时掉过几滴泪,后面便再也不曾提过,这般懂事,实在让人怜惜。
又蓦地想起崔瑾,在世时她也曾劝过崔瑾无数次对小娘子好些,多关心亲热但,崔瑾却只是淡淡的,她也知道崔瑾是经过那事之后性情大变,但有这麽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也该宽慰许多,又怎麽能舍得抛下她,一死了之呢?
心里难过得很,看见苏樱还在吹着那碗热汤,便在床边坐了,伸手拿过汤碗,用调羹舀起一勺吹了吹,等不热了才送到她嘴边:“喝吧,我来喂你。”
苏樱喝了,她又舀了一勺,吹了吹送过来。这情形却像小时候了,在锦城时每次做了什麽好吃的,阿周总是这样吹着喂着,必要看她吃完了才肯放心。心里暖热着,苏樱笑道:“我自己来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怎麽不是小孩子?”阿周夹了一块鸡肉剔掉骨头弄成小块,喂到她嘴里,“才十六岁,小的很哪。”
“马上就十七了,若按虚岁,可就是十八了。”苏樱吃着,嘴里含了食物口齿不清,越发是孩子般娇软的声。
一句话提醒了阿周,哎哟一声:“我怎麽忘了,再过十来天可不就是小娘子的生辰吗?”
四月末的生辰,炎夏到来前最舒服的一段光景,之前每个生辰都是她陪着过的:“我得好好筹备筹备,给小娘子好好过个生辰!”
说得苏樱反而怔了下,这些天诸事烦忧,想起生辰也都是一闪而过,从不曾细算过时间,现在再想,可不是只剩下十几天了麽?
十七岁生辰,头一个没有母亲的生辰,头一个困顿飘零、无枝可依的生辰。苏樱顿了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