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哥哥。”苏樱定定神,提笔书写:苏樱敬奉窦君座下。
心头的苦涩突然浓到了极点,从前她写信,是自称樱娘,唤他作平郎,如今,却只能用这冰冷生疏的称呼了。
裴羁冷冷看着。她左手两根手指轻轻按着素笺边缘,右手悬腕握笔,一手秀致的卫夫人体。她眼梢泛着红,掩饰不住的哀伤,让他心底的不满一下子到了极点,将素笺重重一敲:“快些。”
苏樱心底一凛,不敢看他的脸色,匆匆写下去:“当日一别,人事俱非,我已于近日离开长安,此生与君不複相见,愿君千万珍……”
“重”字不曾写完,一滴泪猝不及防落下,将写了一半的字洇成模糊的黑团,苏樱急急擡手擦泪,唰一声,素笺猛地从眼前抽走。
擡头,对上裴羁冰冷的脸,他拿着那张素笺,干脆利落,一撕两半。
“哥哥,”苏樱看见他眼底森冷的寒意,急急抓住他的袍袖,“我马上重写。”
手被拂开,裴羁起身,快步离开。
“哥哥!”她跟在身后唤他,裴羁没有回头,只将手举起重重一压,苏樱明白他是不让她再跟着,不得不停住步子,看他飞快地出了门,背影一闪,看不见了。
他似乎很生气,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发怒,但他有什麽可怒的?她与窦晏平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她服从他的意愿写了这封信,她的条件他也答应,明明是一桩公平交易。
他却这般生气,就好像妒忌似的。不,不可能。苏樱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他只是贪她的色相,他绝不可能喜爱她,没有情意,又何谈妒忌?
裴羁越走越快,袍袖带起风,重重甩掉内里袖着的一枝晚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