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豆用掉了一大盒,里里外外都换了新衣,郁金香熏得浑身上下香喷喷的,便是面圣也无非如此了。这下总该不会再嫌他臭了吧。
迈进门来不见苏樱,只有叶儿在收拾东西,卢元礼四下一望:“苏樱呢?”
“娘子去老夫人那里了。”叶儿福身行礼,“方才裴郎君说以后还会过来探望娘子,娘子去回禀老夫人一声,免得门房上不知道。”
卢元礼慢慢地,扯了扯嘴角。这是想用裴羁来压他?笑话,裴羁固然是个人物,但他还没放在眼里,况且就凭她娘做的那些事,裴羁怎麽可能帮她!
裴羁在皇城各处挨个走了一遭。三省六部多有熟人,寒暄时三言两语,早将朝中动向探得大半。回到家已是日落时分,裴道纯在庭中等着,急急问道:“去过了?”
“去过了。”裴羁迈步向内,“棺木已经送去城外尼庵,不日就要火化。”
“火化?”裴道纯吃了一惊,“怎麽会?她并非出家人,连居士都不是,怎麽会火化?”
裴羁没说话,径自向屋里走去,身后的语声不高不低,裴道纯似是自言自语,又似说给他听:“此事必有蹊跷,她那个人从来只顾自己痛快,从来不管别人,怎麽可能殉夫?”
裴羁来到书房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房里的摆设依旧保持着他当初离开时的样子,案上还放着他那时未曾看完的书。
裴羁在案前坐下,手肘支着案面,恍惚想起很久前的傍晚,这间昏暗的书房里,那个仓促试探的吻。
案头的历书大字书写着今天的日期,甲辰年二月初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