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元父元母问了两人在京中的近况,住的可还好,吃的可习惯,明明江酌已经来了两年,但元父还是问了,语气里,仿佛江酌是他离家的孩子。
江酌一一答过,是直到最后,元父才提起江酌和阿岁的事——他如今是太子了,对他和元春的未来是怎麽想的,从前的还作不作数……
江酌默了默,再开口时,全是认真:“元叔,伯母,不论我是谁,往后会如何,我的妻子,只会是阿岁一个。”
他的话不多,可一开口,便是叫元父元母震惊,便是普通人家的,男子但凡有些银两,总是免不了三妻四妾,何况江酌还是太子……
“我在最无力的时候遇见她……”江酌看向元春,话声不大,却始终坚定有力,“所以往后不论怎麽走,我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夜色渐深了,江酌今夜策马出宫,原是想留下来的,只如今元春的爹娘在,他大抵是不便留下来了。
两人背着爹娘偷偷对视一眼,而后道了别,元春走在后头,準备去送他——
莲娘却忽然把她叫住。
他们来的路上,想了很多,但好像又什麽都没想,那些担心的念头在看到两人在一起相处的模样,就好像所有的担心都是不必要的——这是两个聪明坚定而坚韧的孩子,困难轻易不会叫他们分离,莲娘有些释然,再开口时,沉甸甸的心结变成了笑意:“同小酌讲,就说爹娘答应了,叫他不要多想。”
元春杏眼弯弯,边往外头走,边说:“知道了。”
江酌就在门口等着元春来送,听到脚步声,便先伸出了手,两只手準确无误地握在了一起,一起欣赏着天边月。
明明是好风景,走了两步,江酌却忽然开始算账:“怎麽好端端的,忽然跑去官衙?”
林氏夫妇确实是他安排入京的,只他的计划里,没有元春代为受刑这一环,他想要的仅仅只是彻查侵田的案子。
元春说得认真:“他们之所以受难也有我的缘故,我又怎麽能坐视不理。”
其实若是没有元春,林家村也不会愿意把地卖给地主,他们还是会受到压迫,元春知道,江酌也知道,他甚至清楚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而也是因此,他才会喜欢她。
听他问完,元春也开始算账,牵着江酌的手,一晃一晃的:“我还没说你呢,怎麽编的这麽离谱。”
这便是说的茶馆里的那些画本子了,江酌眉眼带笑:“不离谱,都是真话。”
“对你寤寐思複,对你辗转反侧。”江酌攥紧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每一字每一句。”
元春笑起来:“这麽想我啊……”
“日思夜想。”
“那快来娶我吧。”
红霞披
随着林氏夫妇上京告御状, 元春在官衙那一跪,再到受过赈济的百姓为她求情,元春的名字又一次传遍了大街小巷。
寒门出身之人都知道田地意味着什麽, 若不是跟眼珠子一样护着,又怎麽会酿成那麽多惨祸,只就是这样的情形下, 百姓们宁愿把自家田地卖给元春, 一方面可见其仁心, 另一方面也可知地方官绅的欺压程度——张赵两家并非个例, 杀了一个赵德保,还有数不清的豪强。
随着林氏夫妇的状告,朝廷委派钦察大臣到各州郡严查此类案件, 严厉打击地方恶意侵吞良田的豪强地主, 又斩了一批助纣为虐的贪官污吏。
百姓对朝廷的拥护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抑制兼并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也是这时,定安民间关于元春的好名声渐渐传到了京中——
“听定安的百姓们说,那些将田地卖给元姑娘的村民不仅每年按时交粮,还经常多交,只元姑娘这些年一粒米都没占, 交完粮税之后, 多余的粮食全捐给了太仓,还时常替百姓和粮商老板牵线, 替百姓们卖粮食, 定安的百姓瞧见元姑娘就跟瞧见自己的女儿似的, 逢年过节或是进城采买,都会带上点自家做的酱菜登门拜访, 元姑娘也从未嫌弃,还同他们讨论腌菜的法子。”
“旁的地主搜刮田地,为的是吃百姓的血肉,到了元姑娘这儿就是为了护住百姓,天灾无情,世道乱,百姓们流离失所,多亏遇到了元姑娘啊。”
“元姑娘在定安时便乐善好施,经常搭棚施粥,遇到灾情更是第一个捐粮,据说有一回元姑娘亲自施粥,还被灾民们推倒了,手上留了那麽长一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