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一脸神色凝重,先是替江之言解开了手臂上的纱布,这一解开,便看到一道长长的刀疤横在右手上,翻红着虽然不流血了,但是还能看到血肉,看起来触目惊心。
“……再深一分,这只手便废了。”大夫叹道。
厢房里安静下来。
只有江之言故作轻松的声音:“那真是可惜了,我还想着查完这一案,找那姓江的讹上一笔钱,收拾包袱回乡隐居,从此不问世事,过閑云野鹤的生活呢,看来天生是劳苦的命啊。”
大夫看他还笑得出来,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于是又简单问了曹思颍他身上的其他伤,曹思颍都一一作答,大夫摇着头,给江之言上药,每上一下,都是叹息:“小郎君这是下了趟油锅吧。”
“大差不差……”
江之言脸色苍白,虚弱的笑起来:“就是没想到那些人狠起来连自己人都杀,可我千辛万苦才找到那小吏的下落,好容易说服他认罪,怎麽可能让他轻易死了?跑着马呢,我余光里看到那些追兵追上来,刀剑出鞘,想都没想,就一个飞身扑过去,用肩膀给他挡了一刀。侧面又来,我只能用手护住,就是这样,我还能脚下用力,将扒着小吏腿的贼给踹了,想来我走读书识字这条路当真是屈才,若是去打仗,如今应该已经是威武大将军了……”
短短几句话,江之言说得妙趣横生,明明满额的冷汗,牙根都在用劲儿,还是把自己说笑了——他自认唯利是图,自私自利,没想到一日,自己竟也能做出舍己为人的事来。
真是幸好活着,不然当真是亏大了。
他在逗笑自己里,又自嘲着笑了笑。因为上药,刺痛和辛辣让他疼得有些瞳孔涣散,可也就是这时候,他在余光里,忽然看到曹思颍的唇瓣动了动。
于是他刻意小了声音,想看她要说什麽。